穰苴誅莊賈,孫武斬宮嬪。
令出如山嶽,威行駭鬼神。
當日,柳公與梁生點選軍馬已畢,只等薛尚武到京,交付與京營兵符軍冊,便好起程。此時,薛尚武在均州,已聞梁生中了狀元,十分歡喜。及奉詔命著他入衛京師,又知梁生做了行軍祭酒,即日將與柳公同行。恐不及相會,忙將防禦使的印務交付鄖襄兩郡太守,又另委標官一員,監督屯政,替回提轄鍾愛,叫他帶著親隨軍校,一同星夜進京,與梁生相見。梁生謝了尚武前日資送到京之德,並慰勞了鍾愛一番,又喚過前日跟隨入京的那個小校來,把些金帛賞賜了他。尚武謁見柳丞相,柳公把提防楊復恭的話,密密囑付了,尚武一一領諾。梁生便與柳公辭朝出師,兵雖不多,卻是人強馬壯。臨行之日,天子車駕親自送出都門,文武各官盡出城候送,軍容甚整。正是:
當年扯縴一書生,今日承恩統眾兵。
電閃旌旗雲際展,風吹鼓角馬前鳴。
民人街巷爭瞻仰,天子都門自送行。
佇俟捷音傳報後,王朝勒石紀勳名。
原來,梁生於未行之前,先打發家眷回鄉,命梁忠與錢乳孃並柳家奴僕,一同伏侍夢蘭小姐取路回襄州。臨別時,夢蘭勉勵梁生道:“郎君王命在身,當以君事為重,切勿以家眷繫懷。妾回襄州,專望捷音。”梁生灑淚分手。錢乳孃和梁忠等眾人即日護送夢蘭,望襄州進發,夢蘭雖以大義勉勵丈夫,不要他作離別可憐之色,然終是口中勉強支援,心中暗地悲切。一來唸梁生以書生冒險,吉凶未保;二來新婚燕爾,驟然離別,那得不悲。因此離京未遠,遂不覺染成一病,行路不得,只得安歇在近京一個館驛中調養,等待病癒,然後動身。有一首《西江月》詞,單道夢蘭此時愁念梁生的心事:
虎節應分將領,龍泉怎問儒家?宮袍才賞曲江花,忽把戎衣來掛。鴛侶近拋絲鬢,馬蹄遠走黃沙。閨中少婦每常嗟,淚落朝朝盈把。
話分兩頭,且說楊棟、楊梓缺了該管的軍馬,本當按法處斬,到是梁生勸止了柳公,免了死罪,止於捆打、奪官,他還不知感激,反十分怨恨。探聽得梁生打發家眷起身,楊梓便與楊棟商議:“要遣個刺客,到半路去刺殺夢蘭小姐,不但可以報己之怨,又可以取他的半錦。且梁生聞知家眷被害,必無戰心,柳丞相沒人幫助,斷不能成功。豈非一舉三得之計。”二人商議定了,把這話告知楊復恭。此時,復恭只因朝廷信任了柳丞相與梁狀元,指望弄了這二人出去,可以惟我所欲為。不想又被柳公弄一個薛尚武來做了京營總制,京兵都屬他管轄,曉夜提防,一毫施展不得。假子、假侄又早被柳公奪職捆打,壞盡體面。正想要出這口氣,聽了楊梓行刺之計,便大喜道:“此計甚妙,但不可在近京館驛中刺他,須道近襄州的所在,去等他來行刺。”楊棟道:“爹爹此是何意?”復恭道:“若就在近京館驛中刺殺了他,梁狀元知道,定猜著是我所使,不如到襄州地面去行刺。梁狀元只認做興元使來的刺客,決不疑是我了。”楊棟、楊梓齊聲道:“大人所見極高。”復恭即喚平日養在門下的一個刺客,叫做賽空兒,著令到襄州路上等夢蘭小姐來行刺,分付要取他行囊中半幅迴文錦來回話。事成之後,重重有賞。賽空兒領命,星夜望襄州跑去了。正是:
初時騙物騙人,後來愈狠愈惡。
不能竊鳳偷蕭,便想燒琴煮鶴。
看官,聽說那賽空兒若真個有賽過空空兒的本事,何不就叫他去刺了梁狀元,刺了柳丞相,即使刺薛將軍亦無不可,如何只令他去刺一個夢蘭小姐?原來,這賽空兒原不是什麼劍客,不過楊內相府中平日蓄養的一個健兒。他比別個健兒手腳快些,故起他這“賽空兒”的混名。論他的本事,原只好使他去刺一個女郎,若柳相府中,侯門似海,將軍營裡,守衛森嚴,他如何去得?然雖如此,若令他去刺梁狀元、刺柳丞相、刺薛將軍便去不得,今止令他去刺一個女郎,有何難處?便是一百個也刺殺了。只為楊復恭不教他到近京館驛中去刺,偏教他到襄州路上去等,這便是天相吉人,其中有數。說話的說到此處,惟恐夢蘭小姐的病好得快,到願他懨懨常病,不要動身便好。那知夢蘭的病終有好日,刺客賽空兒卻又不曾空回白轉。只因這一番,有分教:張冠換李戴,終建騰蛟舞鳳之奇;東事出西頭,再看覆雨翻雲之事。畢竟後事,且看下卷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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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卷 運妙算書生奏大功 洩詐局奸徒告內變
詩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