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釜就在旁邊聽他們說,說來說去,這幾家都是一個意思,可以與龔氏打,但不能打得傷了和氣。
此時顧朝出來了,言稱剛才是在教家中小兒讀書,打發了孩子才趕緊出來見客。
“不妨,不妨,有觀瀾在也是一樣。”錢家道。
顧觀瀾不但進了樂城,還進了蓮花臺,剩下幾家雖然也遣人去了樂城,但能鑽進蓮花臺的一個都沒有。所以顧觀瀾的話是值得一聽的。
雖然聽來聽去……也沒什麼值錢訊息。
這幾人在顧家呆了大半夜才走,他們一走,顧釜就歪在榻上昏昏欲睡。顧朝送完客人回來,看他這樣,道:“去休息吧,明早再說。”
顧釜搖搖頭,爬起來問:“叔叔,這幾家怎麼這次這麼心齊?”他剛才就發現了。以前顧家想做點什麼,那是要一個個說通的,總有人會冒出一兩個意見。這才是正常的。但剛才顧朝說話,這幾家卻都沒有意見了。為什麼?顧朝笑道:“因為是我把那剩下的兩萬人放出去的。”
顧釜一下子坐直了!臉色瞬間蒼白!
其實他早就懷疑樂城附近出現的流民、遊兵是樊城冒出來的,也多多少少……感覺可能是顧家,是顧朝的手筆。
“叔叔……你太大膽了……”顧釜白著臉說。
顧朝挑眉:“你怕什麼?非如此,不能救樊城,不能救顧家!”
對,確實是。
樂城步步緊逼,樊城幾家就真的想束手就縛嗎?他們就不想活嗎?
顧朝說:“是大王……公主不給我活路,不給樊城活路,我又何必顧忌?”他笑了兩聲,“呵呵,早先以為是大王,我還有些愧疚。如今知道簾後之人是公主,我就不會這麼瞻前顧後了。”
顧釜:“……”
他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嘆道:“叔叔,你就沒想過,公主是故意的嗎?”
顧朝緩緩點頭,“你剛才提起與你提議此事的是公主時,我就想過了。”他深吸一口氣,“公主是故意的,她拿樊城沒辦法,拿龔氏也沒辦法,便設了此計,令樊城與龔氏互為仇敵!”他問顧釜,“你可還記得之前龔大夫入城時,我們才接到大王要我們交兵的王令?”
顧釜怎麼會不記得?但當時顧朝認為龔氏不是他們要對付的人,與其與龔氏為敵,不如交好龔氏,所以就放龔大夫過去了。
之後龔大夫也果然沒有與樊城為難。
“公主那是前計未成,又生一計。”顧朝嘆息道。
這一次,公主成功了。
合陵兵以前就躲在樊城附近,顧朝也曾給他們不少好處。但給得多了,樊城中就出現了不合諧的音符。
這麼給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范家的人就為此抱怨過。他們家靠糧、鹽、油為生,漣水河道被封后,外地的糧、鹽、油要花數倍功夫運進樊城,卻有大半都進了合陵兵的嘴。范家一直在賠錢,當然不高興。
何況餵飽合陵兵,范家有好處嗎?沒有啊!
顧朝也發現了,龔氏在側,不止大王受影響,樊城也是首當其衝。
范家問顧朝:“日後龔氏為八姓,可得半個魯國,樊城有什麼?一個姓龔的太守?”
顧朝發現他引狼拒虎,卻也趕不走惡狼。
如果再拖上幾年,顧家不是被這些合陵兵吸乾了血,就是被樊城其他世家除掉。一個不能帶來利益,帶著大家一起去死的頭領,要來何用?
於是顧朝自救了。當合陵兵冒出來時,他就決定要趁顧家尚有餘力,給龔氏一個苦頭吃,與龔氏訂下盟約,替顧家找一條生路。
如果說他有什麼愧疚的,那就是拖累了大王。
他等於是打破了大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局面。如果再過幾年,大王更加成長,在國中聲勢更強,彼時未必不能與龔氏一敵。只是那時早就沒有顧氏了。
現在顧、龔相爭,大王註定處於弱勢,最後如何發展就不好說了。
……但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公主的計謀,那接下來要怎麼保護大王,她也一定想好了。
顧家卻還是要自保的。
顧朝對顧釜說:“你既答應了公主要說動我帶領樊城救駕,我自然會照作。但你要記得,你是顧氏子孫。”
顧釜沉吟片刻,點頭道:“叔叔放心,我知道。”
第二日,樊城就以顧家為首,扯起了勤王護駕的大旗。
有顧朝、顧釜做出檄文把龔氏罵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