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世音菩薩道:“張兄說得有理。但只是你那水秀,不如我的山青。山青常在‘立定’一方,恩澤一方,水秀畢竟東流去,無情無意。”言語之中,勸金蟬子莫要西行走通通天之路,好生解佛門之難,以佛門為靠山。
金蟬子去意已決,道:“你山青不如我的水秀,山青不過恩澤一方,水秀遠行,養育數方,情更深意更濃。”
觀世音菩薩道:“流水奔東去,奈何你西流?”
金蟬子道:“源頭汙濁,清水西行。”
觀世音菩薩道:“源頭已汙,下游何清?”
金蟬子微微一笑,看向涇河,道:“渭水渾濁,涇河清澈,涇渭分明。”
不過短短數語,觀世音菩薩落在下風,當下不言。
行到那分路去處,躬身作別。
金蟬子道:“李兄呵,途中保重!上山仔細看虎。假若有些兇險,正是明日街頭少故人!”
觀世音菩薩聞言,知道金蟬子說的是佛門之中有人慾害自己,當下大怒道:“你這廝憊懶!你怎麼咒我?我若遇虎遭害,你必遇浪翻江!”
金蟬子微微一笑,道:“我永世也不得翻江。”
觀世音菩薩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暫時禍福。你怎麼就保得無事?”
金蟬子道:“李兄,你雖這等說,你還沒捉摸;不若我的生意有捉摸,定不遭此等事。”我的世界皆在掌握之中,而你的世界卻難以意料。
觀世音菩薩說出金蟬子西行的風險,道:“你那水面上營生,極兇極險,隱隱暗暗,有甚麼捉摸?”
金蟬子道:“你是不曉得。這長安城裡,西門街上,有一個賣卦的先生。我每日送他一尾金色鯉,他就與我袖傳一課,依方位,百下百著。今日我又去買卦,他教我在涇河灣頭東邊下網,西岸拋釣,定獲滿載魚蝦而歸。明日上城來,賣錢沽酒,再與老兄相敘。”
觀世音菩薩聞言愣了一下,隨後看向涇河之中,頓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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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卜卦》
這正是路上說話,草裡有人。原來這涇河水府有一個巡水的夜叉,聽見了百下百著之言,急轉水晶宮,慌忙報與龍王道:“禍事了,禍事了!”龍王問:“有甚禍事?”夜叉道:“臣巡水去到河邊,只聽得兩個漁樵攀話。相別時,言語甚是利害。那漁翁說:長安城裡西門街上,有個賣卦先生,算得最準。他每日送他鯉魚一尾,他就袖傳一課,教他百下百著。若依此等算準,卻不將水族盡情打了?何以壯觀水府,何以躍浪翻波輔助大王威力?”龍王甚怒,急提了劍就要上長安城,誅滅這賣卦的。旁邊閃過龍子、龍孫、蝦臣、蟹士、鰣軍師、鱖少卿、鯉太宰,一齊啟奏道:“大王且息怒。常言道,過耳之言,不可聽信。大王此去,必有云從,必有雨助,恐驚了長安黎庶,上天見責。大王隱顯莫測,變化無方,但只變一秀士,到長安城內,訪問一番。果有此輩,容加誅滅不遲;若無此輩,可不是妄害他人也?”
龍王依奏,遂棄寶劍,也不興雲雨,出岸上,搖身一變,變作一個白衣秀士,真個——
丰姿英偉,聳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規蹈矩。語言遵孔孟,禮貌體周文。身穿玉色羅蝠服,頭戴逍遙一字巾。
上路來拽開雲步,徑到長安城西門大街上。只見一簇人,擠擠雜雜,鬧鬧哄哄,內有高談闊論的道:“屬龍的本命,屬虎的相沖。寅辰巳亥,雖稱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歲君。”龍王聞言,情知是那賣卜之處,走上前,分開眾人,望裡觀看,只見——
四壁珠璣,滿堂綺繡。寶鴨香無斷,磁瓶水恁清。兩邊羅列王維畫,座上高懸鬼谷形。端溪硯,金煙墨,相襯著霜毫大筆;火珠林,郭璞數,謹對了臺政新經。六爻熟諳,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曉鬼神情。一脖子午
安排定,滿腹星辰佈列清。真個那未來事,過去事,觀如月鏡;幾家興,幾家敗,鑑若神明。知兇定吉,斷死言生。開談風雨迅,下筆鬼神驚。招牌有字書名姓,神課先生袁守誠。
此人是誰?原來是當朝欽天監臺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誠是也。那先生果然相貌稀奇,儀容秀麗,名揚大國,術冠長安。龍王入門來,與先生相見。禮畢,請龍上坐,童子獻茶。先生問曰:“公來問何事?”龍王曰:“請卜天上陰晴事如何。”先生即袖傳一課,斷曰:“雲迷山頂,霧罩林梢。若佔雨澤,準在明朝。”龍王曰:“明日甚時下雨?雨有多少尺寸?”先生道:“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