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便有些破涕為笑的模樣:“你外祖母身邊的胡媽媽說,你大舅母都嫉妒了……她早幾年便惦著將你玉婉表姐說給可謙,又怕人家瞧不上咱們家的商戶身份,如今見方夫人並不嫌棄,別提多懊悔了。”
陸清寧聽到這裡不免抿嘴笑起來。大舅母桑氏確實很是精明,否則外祖母也不可能將管家大權早早移交;那麼既然桑氏都看好了方可謙,這人聽來好像還不錯?
“娘就那麼確定,大舅母不是瞧上方可謙的家世了,而是看上了他的為人?”她重又提出了新問題,又是點名道姓的,不免將謝氏問了個愣怔。
好在謝氏也只是一愣罷了。隨即便納過悶來,不由笑嗔道:“你這孩子將你大舅母當成什麼人了?你玉婉表姐可是她的親閨女,哪有為了男方家世好、便不管人品的,那不是將親閨女推進火坑去了!”
旋即卻又想到自己的丈夫陸廷軒,謝氏立刻滿面黯然。孃家母親倒也是她的親孃,又只有她這一個女兒,當真是從小疼寵到大的,可到底不也是早在她幼年間便給她定了陸家這門親?!
而陸廷軒這種人……哪裡有什麼人品!還不是當初兩家為結通家之好,便拿著兒女姻緣當起了紐帶!
自打當年她與陸廷軒定下親事,無論是謝家還是陸家。在生意場上可都是受益良多——兩家抱團兒的力量終比一家大不是麼?說到底,還是家族的利益大於一切啊!
謝氏想得到的事兒。陸清寧自然也同時想到了,當然知曉謝氏是為了什麼才那般不快;於是忙撂開方才那話題不提,只笑問謝氏道:“難道方夫人不嫌我商家女的身份,也不嫌我整日裡拋頭露面去?”
謝氏立刻撲哧一笑:“你這孩子淨渾說!今年這一年都快到頭兒了,你也不過跟著你嬸孃姑母去了兩次庵裡。又去了趟禹州,哪裡便是拋頭露面了?”
“現在不曾。並不表示以後還會這樣啊!”陸清寧笑道:“娘已經答應了我弄那個女子醫館,我還惦著將這事兒做得更大更好,往後的日子怎麼會少了家裡家外跑來跑去?”
既是說起這事兒來,陸清寧不免有些耿耿於懷——才穿來那陣子,既不敢跟丫頭和奶孃打聽民風民俗,殘留記憶裡又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她只好想當然的覺得。這就是個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年代。
雖然身邊也有像姑母陸婷姝這樣的,曾經跟著老太爺行商好幾年,她卻以為那只是個例外而已,於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又不甘不願的、過了好幾個月守著內宅坐井觀天的日子。
誰知八月初前往禹州送節禮時,先是在路上遇上了大咧咧的包明珠。那女孩子見到外男一點都不避諱;後又遇上了方知府的兩個女兒,與兩位方姑娘聊了小半個時辰後。她方才知道,過去竟是她想得太極端了……
原來,江南的民風本就是大順朝最為開放的,莫說商家女子,便算是官宦人家的女兒,也經常不帶面紗帷帽、隨便在店鋪市集間行走,遇上清明等節氣,山間田野更是少不了少女們的多彩點綴和銀鈴般的笑聲——當然身邊服侍和保護的下人始終不能少。
因此陸清寧即便提起自己今後的打算,謝氏並不曾太吃驚,卻依然皺了眉道:“便算是眼下方家這事兒娘不答應,待你過二年真正定下親事後,難不成還鎮日外頭跑去?有了婆家的人,終歸跟小姑娘不能比的,娘不在乎這些,你婆家總得要個面子不是。”
陸清寧立刻佯裝不快活、皺眉撇嘴道:“娘!既是過二年的事兒,那便過二年再說罷!若真是那般要面子的人家,便叫他們頂著面子過日子去就是了,偏尋別人的毛病作甚,這種人家,不結親也罷!”
不快活的表情雖是裝出來的,話卻是真心話。雖然她不敢說一定能左右自己的婚事,早早將自己個兒的想法透漏給謝氏也是好的,這樣也好叫謝氏給她選親事時,儘量“對症下藥”。
謝氏聞言便嘆起了氣。這孩子雖不曾明說方家這門親不夠好,可這話裡話外的……她又怎麼會聽不出意思來?
素錦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麼多姑娘任方家挑選,卻偏偏要盯著自己的女兒不放呢?這可真是個進退兩難的大難題了!謝氏越想越亂,越亂越想,突然便覺得肚子裡傳來一陣刀絞般的痛,額頭上頓時便冒出豆大的汗珠來。
陸清寧雖然還算機靈,可她前世今生都不曾見過女人生孩子,哪裡想得到謝氏這是提前發動了,還以為是自己方才的話語將謝氏氣到了,忙站起來欲賠禮。
還是高媽媽有經驗,立刻高聲道:“太太莫不是要生了?三姑娘快扶著太太一把,老奴這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