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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回 兩難

頭。

空青突如其來的抬手,衣袖在落葵眼前輕拂而過,隨即虛空中浮現出一行行蠅頭小子,泛著薄薄的青光。他言語輕緩,聽起來像是含了無盡的溫情,可落在人心上,卻是字字誅心:“這是熒惑心法,與你我都有干係。”

熒惑心法,熒惑,熒惑,落葵似是在何處聽過這個心法,她翻遍了腦中的古籍善本,都未有一絲端倪,可她靈臺清明,自己聽過這心法,且這心法並非尋常之法,更非蒼龍世家所有,她瞪著一雙冷眸,望著對面那個人,那冷薄的眉眼,像是烙在心間一般,她那樣熟悉,那熟悉中夾著漫天血色與刻骨恨意,情愫之絲難以突破百蠱之蟲的禁錮,但心痛卻有增無減,不禁緊緊蹙眉,卻口不由心道:“熒惑心法,我從未聽說過,至於前世,你不必說甚麼,我也不想知道任何事情。”

空青眸光晶瑩,雙手扶住她的肩頭,聲音陡然尖銳起來:“不,落葵,你必須知道,你必須想起,這熒惑心法是朱雀一族的秘法啊。”

朱雀,四靈之一,朱雀這兩個字重重劈開落葵的靈臺,她的心

瞬間被緊緊揪住,狠狠抽痛不止,痛的她冷汗淋漓,臉色煞白,痛的她難以吐出半個字來。

空青大驚失色,心下已生了悔意,捧住她的臉,不禁連連垂淚:“落葵,落葵,你怎麼了,怎麼了。”

緩過那徹骨疼痛,不意喉間又湧出血來,落葵慌忙伏在床榻邊,一口血嘔了出來,滴滴落在炭盆裡,皆砸在空青心上,他心間大慟,一邊連連輕拍她的後背,一邊哀傷:“怎會吐了這麼多血,那會用了藥,不是已經好些了麼,落葵,落葵,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仰面躺回床榻,落葵自然不會據實相告,是取血佈下融魂之陣養護郁李仁,是耗盡心力催動百蠱之蟲禁錮情孽,才會累及心脈,而方才那朱雀二字,也的確震動了靈臺,但她並不想多說甚麼,不知從何處生出的一股恨意,令她更不想再多看眼前之人一眼,順手抓過白瓷粉彩芙蓉花杯盞,“砰”的一聲,狠狠的砸在了空青腳邊兒,聲嘶力竭的喝道:“你走,出去,滾出去。”

“好,好,落葵,我走,你,你別動氣,你傷的太重,若再動氣,只怕要累及心脈了。”空青被這慘白的碎瓷片嚇了一跳,眼見落葵這般勃然大怒,他對方才自己的莽撞與狠毒懊惱不已,不敢再擅動,只好緩緩退了出去,掩上門,立在了廊下。

空青在心底暗歎,他從前虧欠她這樣多,便是千帆過盡,也無法償還一二,如今他心間沉重,只是提及朱雀二字,落葵已痛苦難當,原來心中的那些結,是歲月流轉也難以解開的。他從未這樣怕過,怕失去,怕想念,怕失而復得終難逃生離死別。他想要彌補一二,在窗下低語:“落葵,讓我,給你療傷罷。”

炭火燒的通紅,燻得一室如春,安息香沉沉馥郁,落葵隔窗相望,那人影朦朧,心痛再度襲來,她冷言冷語道:“青公子,想來蘇子與你說的十分清楚了,我的傷無需你費心,而你,不易在水家盤桓下去,與你,與我,都毫無益處。”

空青手中滿是潮溼的冷汗,雙手發顫,身子卻僵硬著一動不動,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刀鋒,一刀刀颳著他的心頭肉:“你,一定要我走。”

落葵有短短一瞬的猶豫,狠狠咬一咬唇,唇齒間吐出冷薄的話語,讓那聲音冷薄到不帶一絲暖意,沒有任何親近:“是,我水家與蒼龍世家既已結下盟約,那麼少不得要有所往來,但日後蒼龍世家若再遣人來青州,請換個人來。”

這短短靜謐的一瞬,於空青而言,就像流逝了千年萬年,他有些透不過氣,像是被一雙手扼住脖頸,他的聲音悽惶,如同金玉相碰玉碎神傷:“我若不肯走呢。”

落葵神情平靜如水,言語也平靜的無一絲波瀾,但唯有她自己清楚,喉間是如何顫抖,心間又是怎樣疼痛,她淡然道:“青公子以為自己修為高深,我水家便無可奈何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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