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地點頭,雙手抓著他的衣袖,“冬郎,幫我想想辦法。”
容若頷首,輕輕撫摸她的臉,讓她莫要著急。他語氣好似也是極力隱忍地道:“我們先等阿瑪回來,然後問個究竟。現在不宜去,得孰輕孰重。”
明月點頭,臉上擔憂不已。她是真的想極力保持冷靜,可是關於到自己的父親,她實在無法淡定起來。她只能等。
好不容易捱到明珠回來,明月與容若早已候著。明珠冷眼看著明月,好似預料到般的模樣。他們站在他書房門口,目光復雜,欲言又止的樣子。明珠先推門而入,兩人遲疑地想,到底要不要入內?還在思及之時,裡面傳來明珠的聲音,他道:“進來吧。”
兩人這才尾隨進來。一進屋,容若便適當的關上門,站在明月身邊,一手牽著她,好似給予她安慰,又好似是一種無形的支撐。明月深吸一口氣,方想開口,卻被明珠先於開口,他道:“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事吧。”
明月不答,算是預設了。明珠見她的樣子,嘆息地道:“你父親私通洋人,倒賣貢書,實為大罪。”
“怎麼會?父親視錢財為糞土,怎會做這種事?”她幾乎想尖叫起來,可她還要極力保持鎮定。容若聽他阿瑪這般一說,也甚是驚訝,“父親,可是哪有不對的地方?”
明珠道:“人證物證皆有,這件事,恐怕是定下了。”明珠還抬首望向明月,“這次得看皇上的處決,要是能幸的話,流放寧古塔,要是不幸的話,恐怕是死罪。”
明月實為難過,她不想有這麼個災難,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劫數嗎?這時日看來還不及三個月便降臨在自己面前?她頓時情緒極為低落,她咬咬牙,確定地問:“可是無迴轉的餘地。”
“是。”明珠直接粉碎了她的妄想。她只能從這不幸與幸中任選其一。她只能苦澀地問:“何能幸運地去寧古塔流放。”
明珠頓了一頓,“得看皇上開恩,要是皇上要殺雞給猴看的話,那就難免成了刀下亡魂了。”明月一時無法言語,試圖找出一個破洞去彌補這個缺口,卻突然發現,是枉然。她只能甚是面前問道:“我父親所犯的罪名,該是死罪還是流放?”
“他當時乃兩廣總督,廣州之首,罪行嚴重,有損大清顏面,當然屬死罪。”明珠再道:“而且現屬皇上第一次整頓官風,許是有可能‘試刀’,死罪中的凌遲!”
容若一怔,“父親,你可是……”
“阿瑪,你為何這般大公無私。”明月低喃一聲,有些悲慟起來。她無法想象她的父親被凌遲處死,那個畢竟是她父親。
她突然跪下,“求阿瑪讓我再見一見我父親。”
明珠嘆息一聲,“今兒太晚了,明兒帶你去吧。”
明月低聲點頭,略有一絲恍惚,好似這是一場傷心的悲夢,一覺醒來,她還是會那般幸福的人。那個愛她如斯的父親,為何會如此?她實在難以想象,她以後的日子該如何去面對。
回到瓊樓,明月便痴呆坐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睖睜地盯著房門看,好似在等誰似的。容若站在他旁邊,與之陪她坐在床上,輕輕摟著她,一句安慰的話也不說,他自是明白,她心裡的難過,隻言片語是無法表達的。所以他只能安慰的抱住她,靜靜地就好。
明月原本筆直的身軀,被容若這般一攬,忽而軟了一半,靠在他肩膀上,靜靜的不言語。兩人就這樣在寂靜的房間內享受著難得的安靜,終於明月開口地道:“我父親可能不是一個好官,可他是個我最愛的父親,他把畢生的寵愛給予我,其實我極其任性,可是父親從來都遷就我。我知那是溺愛,知那種愛不是很好,可是之於我言,有這麼個人這般愛護我,我何以為報?我不孝,在他有生之年。”
容若道:“乖。”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些,好似怕她遠去一半,只是緊緊地摟著她,“岳父會理解你的。”
明月悲慟地閉上眼,請允許她再次柔弱一次,她不能被打倒,她絕對不要被悲劇打倒,她來到清朝之時,便對自己說,不拋棄,不放棄。
她不拋棄尊嚴,不放棄理想。
“冬郎,我會好的。”她慢悠悠地說著,目光已比開始清晰許多,雖還是有些氤氳。
正文 難忘舊日情
翌日,明月便去大理寺見她父親。 她父親是被壓上來的。她一時無法言語,見他穿著白色褻衣而來,蓬頭垢臉,原本端莊的父親竟變得如此,不禁讓明月的心擰了一擰。明珠識相地拉了拉旁邊站著容若,容若望了望明月,略有不安地跟著明珠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