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呢?長官,”波拉德認真地說,“我們就等在這兒讓他們將我們包圍嗎?那幫傢伙知道我們在這兒,我能感受得到。還有這些篝火……”
波拉德的話被中尉的嘿嘿一笑給打住了。
波拉德是個小心謹慎的中士,他總想弄出點幽默效果來,可他本人卻缺乏幽默感。無論他曾經殺過多少人,行動時多麼像凶神惡煞,現在,他那佈滿皺紋的臉雖仍掛著往日那嗜殺成性的表情,可中尉的嘲諷卻使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在中尉面前,他真的無法狂傲起來。他以自己特殊的方式表達著對這個年輕小夥子的敬畏,他從來也沒去想想他的長官比他小二十三歲。
中尉慢慢穿上襯衣,剛要講話,就聽見遠方傳來聲音極小的哨兵查問聲:“什麼人?”
大約在二百碼外發出的聲響,頃刻間就使陣地空曠起來。每個人都本能地摸到了掩蔽處,以便能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儘可能地儲存自己。哨兵的盤問聲給大家帶來幾分焦慮。
中尉手握短槍,跨步站著,他那機警的目光透過霧靄茫茫的樹林直視前方。
一聲鳥叫過後,大家都放下心來,他們又回到篝火旁繼續品嚐著人造的茶葉。
不大一會兒,從問話方向來了一位英國軍官。只見他大步流星地走過樹叢,雙眼環顧左右,漸漸走近了中尉。儘管看得出來人是個上尉,可從他穿著打扮上看不出他是那個部隊的。和中尉一樣,他的軍服是經由四合一組成的,僅能擋擋雨。
“是第四旅嗎?”他問道。
“對,是第四旅,”中尉說,“喂,你好,馬克姆。”
上尉顯得更為親近,主動伸出雙手笑著說:“好吆,好吆!我從來也沒有指望過能發現你的行蹤,更不用說能找到你了。”他倚著大炮說,“夥計,你不知道這兒周圍的山脊上滿是俄國人嗎!”
“我猜是這樣的,”中尉說,“我們一直等這夥俄國佬,已經有三天了。”
馬克姆又開言道:“可是……可是你們目前是在死亡陷阱之中!”他掩飾著驚奇說,“嗯!我不能冒昧地向戰地部隊指揮官進言。”
“你是從司令部來的嗎?”
“我是從維克多將軍那兒來的,到這兒來找到你真費了我一番周折。我說,老夥計,那些俄國佬……”
“維克多將軍怎麼樣?”
“咱們私下說說,他正憂心忡忡。自打英國社會黨人接管倫敦、處決卡爾松以來,維克多就沒睡過安穩覺。”
“鮑爾傑,”中尉說,“給上尉拿些早飯來。”
鮑爾傑不情願地拿來一整塊麵包,還有一罐子茶水。參謀官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
“沒辦法,”中尉說,“這是我們在這座堡壘裡偶然找到的最後一點給養了。慢慢吃吧,因為下次再想什麼吃的東西,就應該跟俄國佬要了。那麼,上邊有什麼命令傳下來嗎?”
“司令部要召你回去休整一下。”
中尉吃驚地抖了一下說:“這是不是與我沒服從英國社會民主黨軍事委員會的命令有關?我沒按他們的意思任命士兵委員會。”
馬克姆聳了聳肩,張開大嘴編起了瞎話:“哦,不會的,有誰會在乎那事。我想他們是要你承擔更大範圍內的指揮責任,他們對你印象不錯,你是知道的。”
“那麼……”中尉說道,他心裡非常明白,被召回的軍官一般來講等於是被罷免了。
“這是將軍的意思。可是,你看這裡,那些俄國人……”
“我馬上就要與他們交戰,”中尉說。“他們是新被派來的,應該有很多皮靴和麵包,興許還會有些喝的。我最得意的威則爾是負責監聽的,他說昨天晚上聽到了車輪聲。”
“對。我正要告訴你。我看到一門行動式迫擊炮和一枚反坦克火箭……”
“不!”
“是真的,”馬克姆說。“大炮!”
“不只這些。”
“嗯,我要……怎麼回事?自從兩年前轟炸巴黎以來,前線上還未見有野戰兵器。儘管追擊炮和行動式反坦克火箭筒稱不上是野戰兵器。你想他們有炮彈嗎?”
“他們有彈藥車。”
“啊!那就是說他們有馬匹了!”
“我看見有兩匹戰馬!”中尉露出一絲愉快的微笑,說,“啊,你來的正是時候。烤馬肉,想想看,焦脆多汁、香味欲滴的馬肉。”
“馬肉?”儘管鮑爾傑在一百多尺之外,卻立即豎起了耳朵。
旅隊本身也似有了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