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會更難受,所以我不哭。
在白布蒙上的那一剎那我都沒有流淚,即使是五年前我都沒有這麼放聲哭過,從前就算再委屈我也不曾這樣哭過,因為那時還有爸爸,他會心疼,可是如今沒有了爸爸,我終於可以大聲的哭了,把所有的悲傷都釋放出來,把這麼多年來的淚水都一次流完。我又搖晃著撐起身子去敲門,在外面大聲地喊著:“爸爸,我回來了,爸爸,開門啊,是水兒回來了……”我明明知道根本就不會有人來開門,卻仍是不顧一切地拍打著;我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錯覺,卻還隱約以為那輛深色的寶馬就停在路口,只要我一轉身就會擁有幸福。可是那終究是自欺欺人,有如水中倒影般的不真實。
在我幾近絕望之時,門卻忽然間向裡面開啟,我看到一隻修長厚實的手向我伸來,然後是男子低沉溫柔的聲音,他說:“水水,歡迎回家。”在那一剎那,我腦海中所有的自尊,堅強都不見了,只知道去抓住那一隻手,就像抓住最後一根生存的浮木。
他把我擁入懷中,溫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我,我伏在他的肩頭哭的泣不成聲,我說:“爸爸,爸爸他……他走了。”
他輕輕的圈著我,生怕一用力就會弄疼我,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在我耳邊沉沉地響起:“外面冷,我們進去再說,好嗎?”
我輕點了下頭,胡亂地抹了眼淚,任他將我扶進屋去。
第十五章
一進屋火光照耀在臉上的感覺讓我有片刻的恍惚,我轉頭無聲地詢問羅泰,他朝我笑了一下,說:“你瞧,這樣是不是暖和許多。”
我看著放在牆角的壁爐沒有說話,他什麼時候竟會幹這種糊塗事了,難道他覺不出來這樣子放著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嗎?這個壁爐原就適合嵌在豪宅大廳裡,如今隨意地放在這空間不足一百平方的屋子裡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這時,羅泰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不一會兒就見他端著一碗餃子出來。走了幾步怕燙的趕緊放在桌上,兩手使勁地搓著耳朵,扭頭笑著對我說:“不介意我偷師吧,我只看了幾次你做菜,不知道功夫有沒有到家。”
我看了眼滿滿一桌的菜,竟是我在加拿大時最常做的那幾道。我站著沒動,淡淡地說:“你沒必要這樣的。”
“我知道你到底還是無法原諒我的。”他站在桌邊幽幽地說,眼神帶著明顯的挫敗。
我別過頭去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這些事情我都不想再說了。”
然後是長時間的靜默,我們都沒有說話,我轉身想去洗把臉,羅泰卻出聲叫住了我,“談水,當年我們都錯怪你了。”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腳上也似裝了鉛般提不起來。我沒有轉過身面對他,只是靜靜地等他說下去。
“曼曼這個個性你也是知道的,什麼事情都貪好玩,那年竟不說一聲就隨著華姨回國了,我想她是為了好玩所以想跟著去看看他們找了好久的未婚夫,可是我們怎麼也沒料到華姨竟會遇到空難,就這樣……就這樣回不來了……”
我握著的手緊了緊,縱然早已知道了這些事情,可此刻聽羅泰再提起,我還是止不住的全身發寒。說到底,我還是認為是自己間接害死了喬沫然的母親。羅泰似也察覺到了什麼,忙從悲傷中緩過神來安慰我道:“談水,我不得不從那裡說起,你別難過。”
我緊咬著唇搖了搖頭,不過仍是未轉過身去。
“後來我們就看到了一直都不曾見過的喬沫然,也就是……也就是我所謂的妹夫,我也發現曼曼這次回來確實變了好多,似乎在一瞬間長大了,華姨的後事竟都是她陪著Joe上上下下一手打理的,母親想要幫忙她也不許。這麼些天來只是重複一句話‘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他身邊的’,就為著這句話她就瘦了好多好多。可是Joe卻像丟了魂般讓我們擔心,從頭到尾說不到五句話。最後竟真的被我們想著了,趁我們不注意喝了酒就開車出去,差點把命都賠掉了,不過我不排除他也許當時就想要這個結果的可能。”
自殺?他居然想到自殺!想到這我不禁手心直冒冷汗,我不敢想象當時如果沒這麼好運的話,那他,那他就會真的一去不回了。我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疼過,如果真是這樣,當年我是說什麼也不會說出這麼些絕情的話的,那麼即使發生什麼事至少也有我在他身邊,那樣他一定會好過點的吧。
“幸好只是失去記憶,也幸好是失憶了,否則面對親人全無的痛苦比死還難受。不過,曼曼說讓他這麼痛苦的遠遠不止這些,更多的是來自一個不知名的女子。”他說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