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此時顧不得揣摩老太太話裡的意思,走到蘇祈身旁也跪下道:“哥哥頑劣,讓伯父費心,侄女在此給您賠罪。”說著還用手偷偷扯蘇祈的衣襟,示意他也別直挺挺地跪著,先陪個不是再說別的。
“禮兒你起來吧,本就不關你的事情,你賠的什麼罪。”蘇浩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神色間卻緩和許多。
“無論怎麼說,惹得長輩氣惱,便定然是我們小輩的不是,尤其哥哥還是這般先斬後奏,更加是大不該的,也不怪大伯跟他動氣。其實此事侄女也有責任,哥哥先前就流露過,想要去參加武試的念頭,但侄女並未太過上心,若是當時能多加留意,多問幾句,今日便不會弄成這般模樣。”蘇禮扭頭嗔怪蘇祈道,“哥哥這回實在是大不該,大伯向來是通情達理之人,你喜歡武舉不喜文舉,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細細與大伯分說,難道大伯會硬拗著你的心,讓你去做不喜歡的事情嗎?偏生要弄這般的先斬後奏,若不是怕大伯氣壞了身子,妹妹我也不會上來勸慰,實在是希望你多挨幾句罵,讓你也長長記性。”
蘇祈聽著妹妹這番話,明著是在責備自己,實際上卻等於是在幫自己開脫,心下一喜,便也不再犟著不說話,也磕頭道:“大伯莫要動氣,都是小侄一時想岔了心,才做出這大不該的錯事,大伯若是還有餘怒,便著人打小侄一頓,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蘇浩在官場打滾多年,哪裡聽不出蘇禮話裡話外的意思,但見兩個小輩都跪在眼前服了軟,武試雖取了成績登記在案,可武舉的時間卻還早得很,現在計較也沒什麼用處,便揮揮手道:“罷了罷了,待我修書一封送去給三弟,看他是什麼計較,你們先下去吧。”
二人便磕頭退出正房,出了月亮門,蘇禮理也不理蘇祈,扭頭自顧自地上車準備回房。誰知道蘇祈也上前,攔住要上車的半夏,自己鑽進車裡,略帶討好地叫了聲:“妹妹!”
“別來叫我妹妹,現在記起我是你妹妹了?武試這麼大的事情你也都不來跟我商量,便自作主張地去了。你是藉著進京陪我的由頭來的,現在弄得這般,日後爹孃豈不是要埋怨我。”蘇禮扭頭朝裡不去看他。
“不會的,爹孃素來都知道我頑劣,哪裡會怪妹妹。”蘇祈只得陪著小心勸。
“頑劣?我可是沒看出來,我只瞧著你心裡有大主意呢。”蘇禮想起剛才老太太的態度,只覺得一陣心煩意亂,自己小心謹慎地想要彌補關係,卻又被蘇祈一槓子事兒給攪合得前功盡棄。
“其實這回去參加武試,真不是我刻意瞞著妹妹。今日我去進學,見沈兄跟夫子請假,說是下午要去參加武試,我一問才知道,原來這武試,便是篩選能夠參加武舉的人選,武舉兩年一次,武試卻每半年都有,交五文錢誰都能進去考,我心裡一動,便跟著沈兄一同去了,誰成想錄了不說,出來時還正碰上大伯……”蘇祈的聲音越說越低。
“合著你的意思,若是不碰見大伯,你便一直瞞著我們不成?”蘇禮真想上去捶他幾下,然後又想起武舉的事兒,便問:“哥哥真的是下定決心日後要做武官?”
“那是自然,妹妹你是最知道我的,我什麼時候耐煩讀那些個經史子集,能征戰沙場才是男兒應為之事。”蘇祈一說起這個,立馬就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說什麼邊陲的局面,朝廷的打算,反正說來說去,總體意思就是,朝廷幾年內一定會對外用兵,到時候便是他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
蘇禮瞧著他滿是憧憬的面孔,嘆氣道:“哥哥,不是妹妹說話不好聽,沙場上生死難料,你只瞧見那凱旋而歸的,卻如何不想想還有多少埋骨疆場的。妹妹只勸你,武功什麼,當作強身健體的本事便好,讀書進學才是正途。”
不料蘇祈聽了她的話登時惱火起來:“若是人人都似妹妹這般考量,那豈不是都沒人保衛國土?我原以為妹妹是個有見識的,沒想到卻也跟別人一樣。”說罷也不叫停車,便掀開簾子跳下車去。
第四十八章 兄妹間的小別扭
蘇禮也被他氣得夠嗆,一路氣著回到自己屋裡,不顧半夏地勸阻,連喝了好幾口涼茶,心裡一個勁兒地告訴自己,跟個十幾歲的孩子計較什麼,這才稍稍平復下心情。
她想起自己當初高中的時候,幾個老師輪番勸導,說你文科成績那麼好,文理分科一定要選文科,進了文科班就是重點培養的苗子,以後考重點大學就不成問題……就是這樣一勸,把原本在文理科之間搖擺的自己直接推去了理科。所以現在的情形,首先要幫蘇祈弄明白他真正的心意,而不是一味地反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