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都成了花的長廊。這樣熱鬧的花市場景在北京是從未見過的,因此兩個人喜孜孜地順著街往前走,手上不知不覺竟買了很多花,多得後來都拿不住了。
“其實不用買那麼多,我們明天就要走了。這些花又不能帶回北京,丟了卻可惜了。”
他卻笑了,“今晚看看就得了,不就是圖一時高興罷了。”
話雖是這樣,安婭還是特意買了一個花瓶,把所有花都養了起來。但第二天下午他們離開酒店,還有些戀戀不捨。但想來,那些花大概還是要被丟掉的。
人都是這樣,做什麼都是圖一時高興,並不管後果是怎樣。可等新鮮勁過了,以往再珍視的東西,也就覺得不稀罕了。
就像那一晚,她在醫院住了一晚,安婭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擔心他問起來。費盡腦筋才編好了一通謊話,只說自己是在蘇洛那裡睡著了。可其實,譚易江連問都沒問一句,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她曾消失過那麼一晚。
譚易江從香港回來,當晚就又拖著蕭墨迪出去喝酒,蕭墨迪其實早看出來他心裡有事,又知道他的脾氣,只能在一旁委婉地勸道,“你丫瘋了是不是?天天這麼喝,遲早喝出個肝癌來。聽兄弟我一句,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就沒見過你這麼鬧的,有完沒完呀。你不煩,我都煩你了。”
他只是悶著頭不說話,蕭二見他這樣,自言自語說道,“譚四,你到底是和她過不去呢,還是和你自己過不去呀?本來你們夫妻的事,哥我是插不上話的,可當初我也是看著你對安婭那丫頭死心塌地,一往情深的。就算現在你不愛她了,也不至於這樣吧。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天天這樣花天酒地的有意思嗎?”
他一聽笑了,回頭就衝蕭二樂了,“那晴瑜死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就見你一直花天酒地的?”
聽他這麼一說,蕭墨迪一愣,手抖著往杯子裡斟滿酒仰脖子喝下去,“我的確對不起她。當年明知道自己給不了她幸福,可就是不肯放她走,花了那麼多手段,就是為了把她留住。可她到死都還在恨我,不肯原諒我。這些錯,我是一輩子都彌補不了了。不管我多愛她,其實到頭來都是白費力氣。她根本就沒領過我的情。”他的話語裡帶著深重的倦意,“我洗心革面,又做給誰看呀?我要是變成好人,只怕她回來了,都會不認得我了。”
白費力氣!最窩心的事,無非如此吧。很多時候,我們愛一個人,下過多大的苦心,其他人看不看到都無所謂,我們只在乎那個人能不能看到。可她偏偏就是不願意看到,因此說到底,都是白費力氣。
兩個人又喝了一瓶馬爹利,蕭二是喝得酩酊大醉,譚易江也忍不住跑到洗手間吐了一塌糊塗。他正要推門出來,卻聽到有人在外面笑嘻嘻地提到他的名字。
“你剛才瞧見譚四那小子了吧,跟落了毛的鳳凰一樣。”那個聽起來嗓音嘶啞的聲音有些耳熟,一邊說著還哧哧地狂笑。
“怎麼?你知道什麼?”
那人大概喝高了,連說話都口齒不清,“當然了。我要是他現在那裡還有臉出來呀……你猜那天撞到什麼了?就上上個星期下雪那天……我竟然在酒店裡撞到他媳婦兒和他那個拜把子兄弟陸之秋在一起,兩個人在電梯里拉拉扯扯,他媳婦兒還哭哭啼啼。一男一女在那種地方出現,你說能有什麼好事……哈哈……被自己的把兄弟戴綠帽子,譚四這回兒算是沒面子到家了。”
“不是吧,他媳婦兒不是一小家碧玉,看起來挺清純一小丫頭。再說了,誰不知道陸之秋是有名的君子,這兩人怎麼會搞到一起。”那人顯然不信,但其實話語裡又像是故意在刺激對方。
那個嘶啞的聲音冷笑著,“髒唐臭漢,這豪門裡的事,還不都是這樣……越是這種小家碧玉,手段越是高明。要不然當初怎麼能把譚四迷成那樣,只說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放在眼裡了,只愛那一個。……要不是床上功夫高明,能把譚四這種連女人都不正眼看的傢伙都收服了……陸之秋算什麼,你真當他是柳下惠。”
兩個人在外面轟地大聲笑起來。譚易江幾乎要奪門而出,可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腳發軟,頭髮昏,那一字一句都如鋸齒一樣割在他的耳膜上。
他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他從來沒有這樣慌亂過。
他記得那一天,安婭明明說自己在蘇洛那裡,可外面下雪,她卻很晚都沒有回家。他不放心,又不願意自己給蘇洛打電話,因此就叫三姐去問。蘇洛不是說她就在自己家,還讓他們不用擔心嗎?
怎麼會?怎麼會?
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