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方才有機會與方竹山單獨說話。
雅閣內,見望江樓東主辭出之後,葉易安當即為昨晚找不到人請罪。話剛出口就被方竹山給擋了,“你能如此之快的將這些兇徒一網成擒,昨夜必定是追尋他們的行蹤去了,我還不昏聵,你請的什麼罪?”
說完,素來居官行事最重氣度的方竹山居然起身重重的拍了拍葉易安的肩膀,“此事你做的好,甚好!”
說完,方竹山緩步到了窗前看著下面湧湧的人群,“好險!”
見葉易安不明其意,方竹山眼神挑了挑下方的人群,“我昨日接到同年快馬急報,近日負責山南東道的監察御史已入我襄州境,或許此人此刻就在下面的人群中也未可知”
他這一解釋葉易安頓時明白過來,朝廷負責糾劾百官的乃是御史臺,御史臺下又分殿院、臺院、察院三個部分,監察御史便是屬於察院,每人負責一道或者幾道,專司負責糾劾地方官吏。
這些人到地方後並不知會當地官衙,而是易服暗訪暗查,又手握直奏之權,最是讓地方官員頭痛懼怕。
以方竹山如今的尷尬身份,這一句“好險”確實是好險。
感慨完方竹山便問起了這些兇徒昨夜大亂州城的意圖及目的,這個也是關鍵的很,若是他們作亂是因為遭遇地方衙門不公對待,那可就尷尬,也就需要儘快著手遮掩了。
總之,在目前這個異常敏感的時刻,一切隱患都必須提前扼殺。
“稟大人,這十二個兇徒都是邪法方士。這一次,咱們依舊是在給廣元觀背黑鍋”葉易安詳細的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方竹山聽完,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了窗欞上。
自他將王使君逼退掌握州衙實權之後,城中就一直不安靖,原因都與邪法術士有關,而這本該是廣元觀的事情。昨夜更因為廣元觀置州城於不顧方才釀成如此大亂,偏生這些賊道士還無一句解釋通報,生生讓他擔驚受怕了這許久,並飽受那些士紳名流的冷言譏諷,幾造里加在一起,就是個泥人也耐不住性子了,更何況他方竹山又何嘗是好欺負的?
雖然方竹山沒說他會怎麼辦,但只看他此刻的臉色已經儘夠了,這一回襄州州衙必定是要與廣元觀徹底撕破臉了。
想到這裡,葉易安倒不忘提醒了一句,“廣元觀中有些道人頗有神通,大人若行事太過激切,恐怕……”
“他們敢!”方竹山冷冷一笑,“這是大唐的天下,不是道門的。替聖天子掌控天下的是朝廷,還輪不著他們這些道人翻天,以邪法對付本官?給他虛谷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葉易安不明白方竹山如此強烈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但方竹山自己既不說,他也不好問,順勢說起了另一件事,“只是經此一事後屬下這捕快怕是幹不成了”
“此言何意?”
葉易安便將清風所言修行者不能入各級官衙食朝廷俸祿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真是那修行之人?”
此前方竹山一直以為葉易安跟他兒子小胖子一樣,想修行卻無仙緣,此刻見葉易安點頭自承身份,頓時臉色一凝,“這倒是個棘手之事”
“若非有這修行者的身份,我也請不來那些援兵,擒不住這些兇徒了。大人,恕在下直言,那些修行者既然在我襄州境內就該歸屬我州衙管轄,州衙若無得力人員及手段控制這些異能之輩,昨夜之事實難保不會重演,州衙還要給廣元觀背多少次黑鍋?”
葉易安說完,方竹山雖然點了點頭卻無明確表態,顯然他也清楚知道是有這麼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沉吟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開言道:“此事雖然棘手,卻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且等我來想辦法。你安心做好你的職司就是”
聽方竹山話中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做規矩的破壞者,卻又說可以轉圜。
在這等事情上不破壞規矩還能轉圜?怎麼轉圜?方竹山明顯沒有細說的意思,葉易安也就知趣的不問,但從其臉色及話語來看,此事縱然能轉圜也明顯不好辦。
至少在當下葉易安還真不願意丟了這個身份,如今越來越發現,背靠著在襄州就代表著天子與朝廷的州衙,他不僅能調動許多資源為我所用,在面對廣元觀與散修界中那些門派時也能更從容,更讓對方有所忌憚,並從中有可能尋覓到機會,丟了著實可惜。
但真要是守不住時那也沒什麼,化明為暗未嘗不會另有氣象。
葉易安從不糾結於自己無法掌控之事,只會未雨綢繆。且看方竹山的手段吧。
說完話,方竹山也就沒在望江樓多呆,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