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會有錢方面的問題。在那個國家,在醫院裡度過生命的最後幾周可是要花上一大筆錢的。但在加拿大,這不會構成什麼問題。所以與我及我的家庭有關的因素僅是道德上的問題。”
我意識到我在以數學方式表達我的問題——因素、等式、錢——但這些話就像潮水般從我的嘴中湧出,我根本沒有時間準備。我希望我沒有將呂特人說得暈頭轉向。
“所以你問我你該如何選擇?”翻譯過的聲音說道。
“是的。”我說。
一陣磨石頭的聲音,隨後是短暫的寂靜,然後,“符合道德的選擇很明顯,”呂特人說道,“答案一直就在那兒。”
“是嗎?”我說,“答案是什麼?”
更多的岩石碰撞聲,隨後,“道德不可能從外部被灌輸。”說到這兒,呂特人的四隻手都放在倒鴨梨形的胸部,“它必須從內部產生。”
“你不會告訴我答案的,是嗎?”
呂特人忽閃著消失了。
那天晚上,裡奇在地下室看電視時,蘇珊和我坐在沙發上。
我告訴了她我的決定。
“我會永遠愛你。”我對蘇珊說。
她閉上了眼睛。“我也會永遠愛你。”
怪不得我這麼愛看《卡薩布蘭卡》。伊爾莎·朗德會和維克托·拉扎洛一起走嗎?或者她會留下來和裡克·布萊恩待在一起?她會跟隨她的丈夫,還是她的心?
會有比她更重要的東西嗎?比裡奇重要?比他們兩個都重要?在等式中需要考慮其他因素嗎?還有其他條件嗎?
但是——讓我們誠實一點——在我的問題中還有比他們更重要的東西嗎?當然,上帝可能是整個問題的核心,但是即使我去了也並不能改變什麼,我很確定……在《卡薩布蘭卡》裡卻不是這樣,維克托繼續與納粹抗爭有助於拯救世界。
儘管如此,我還是做出了決定。
雖然困難到了極點,我還是做出了決定。
即使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它是否正確。
我靠上前吻了蘇珊,彷彿這已經是最後一次。
第三十三章
“你好,小傢伙。”我走進裡奇的屋裡說。
裡奇坐在桌子旁邊,桌子表面壓著一張世界地圖。他正用彩色鉛筆畫著什麼,舌頭伸出來拖在嘴角,完全一副孩子氣的聚精會神的模樣。“爸爸。”他答應道。
我看了看四周。房間很亂但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地板上有一些髒衣服。我通常會對這種事表示抗議,但今天我不會這麼做。他有一些我買給他的小型塑膠恐龍骨架,一個作為聖誕節禮物的武打玩具;還有書,很多小孩讀的書:我們的小裡奇會成為一個讀書人。
“兒子。”我說,等著他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他正在完成畫的某一部分——看上去像是架飛機。我等著他。我知道沒有做完的事會有多麼惱人。最後他抬起頭來,似乎對我還在這兒感到奇怪。他疑惑地抬起了眉毛。
“兒子,”我又開口了,“你知道爸爸病得很重。”
裡奇放下他的彩色鉛筆,意識到我們正在進入嚴肅的交談。他點了點頭。
“而且,”我說,“我想你知道我不會變好了。”
他咬著嘴唇勇敢地點了點頭。我的心都碎了。
“我要走了。”我說,“我要和霍勒斯一起走了。”
“他能治好你嗎?”裡奇問道,“他說過他不能,但是……”
裡奇顯然不知道霍勒斯是個女的,我也不想改變話題。“不是,不是的。他什麼也做不了。但是,他即將踏上旅途,我想和他一塊兒走。”我己經旅行過無數次了——去挖化石,去開會。裡奇已經習慣了我經常出門。
“你什麼時候回來?”他一臉天真地問道,“你會給我帶點禮物回來嗎?”
我閉上眼睛。我的胃裡在翻騰。
“我,嗯,我不會回來了。”我輕聲說道。
裡奇沉默了一陣子,試著理解這句話。“你是說——你是說你要離開這兒去死?”
“對不起。”我說,“很對不起我要離開你了。”
“我不想讓你死。”
“我也不想死,但是……但是有時我們沒有選擇。”
“我能——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我悲傷地笑了笑。“你不能,裡奇。你得待在這兒上學。你得待在這兒幫助媽媽。”
“但是……”
我等著他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