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砸了過去。
宇文化及見他氣得連準頭都沒了,哈哈大笑,誰知砰的一聲,座上的端硯被砸個粉碎,墨水四濺,將上面的文書汙的不成樣子,宇文成睿原本掛在腰上的羊脂玉佩裂成兩半浸在墨水裡,不由大怒:“蕭拾!這是聖旨!”
蕭拾得意的做個鬼臉:“打得就是你的聖旨!”
“走了,走了,去逛街!”宇文成睿在他們戰火升級之前,趕緊帶蕭拾離開。
看到久違的揚州的大街小巷,蕭拾很是興奮,漫無目的的逛了一陣,卻總是覺得不對勁兒,街還是那條街,樹還是那些樹,連樹下面那些石頭也和以前一模一樣,但蕭拾就是有一種違和感。
側頭苦思半晌,終於想到:“成睿哥哥,我記得這條街上有好些乞丐、還有賣藝的、說書的藝人,怎的一個都不見了?”
宇文成睿微微皺眉,道:“回去再跟你說,難得出來一次,不提這個。”
“不,我就要知道。”蕭拾好奇心大起,那些在大街上討生活的都是最底層的人,離了這裡卻到哪裡過活呢?
宇文成睿看了他一眼,語氣凝重道:“原不想讓你知道這些,兩個月前,聖上帶著蕭妃上街遊玩,有個小乞兒躲的慢了些,給聖上看到。聖上大怒,嫌有礙觀瞻,又言他們不事生產,浪費糧食,命人將揚州城中的乞丐都處死。”
蕭拾頓時渾身僵硬,難以置通道:“處死?”
幾個月前,他也是這些乞兒中的一人,他們中間,有的和他打過架,有的幫他打過架,他們中間,有的搶過他的饃饃,有的被他搶過饃饃,他們一起被官差攆的雞飛狗跳,他們一起被街頭的小混混們欺壓打罵,他餓肚子的時候有人將自己討來的東西分他一份,他也曾將偶爾得來的美食和大家分享但是現在他們、都死了就這樣、就死了?
蕭拾覺得渾身冰涼,在這揚州的大小街頭,白天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可憐,裝的像死狗一樣,晚上個個凶神惡煞,爭搶如惡狗的乞丐們,就這樣沒了。
有礙觀瞻?有礙觀瞻!居然是這麼可笑的理由!居然為這麼可笑的理由就死掉了!
大家那麼努力的活著,那麼努力才能活著!沒有餓死、沒有凍死、沒有被人打死、沒有被惡狗咬死!最後卻因為有礙觀瞻,就都死掉了這樣的事,實在是太可笑了
“為什麼會這樣?”蕭拾茫然的望向宇文成睿,渾然不覺自己已滿臉淚水:“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宇文成睿默默抹去他的眼淚,無言以對,良久才嘆息一聲:“他是皇帝啊!”
“他憑什麼?他憑什麼!”蕭拾搖頭失聲道:“東征高麗,三戰三敗,他將我們漢家的健兒帶去,卻連他們的屍體也不曾帶回來,他窮盡奢華,強徵民夫,這大運河裡埋了多少百姓的屍骨,是他讓多少人成了孤兒,讓多少人只能乞討為生,就算這樣,他還容不下!他以為他是誰?他憑什麼!”
他的憤怒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寇仲和徐子陵他們,他們都是戰亂中的孤兒,他們的父母有的替楊廣打仗兒死,有的為他修築運河而亡,有的是因為苛捐雜稅太多,病後無力醫治而死他們因楊廣而死,而楊廣卻連他們留下的遺孤都容不下!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宇文成睿見他聲音越來越大,已經有人側目看來,忙捂了他的嘴,小聲安慰道:“他們並沒有真的都死掉。父親是揚州總管,雖然當初父親裝傷在家,但並未放權,當時下令將聖上的命令大肆宣傳,又令官兵作勢抓捕,狠攆了幾日,只將他們趕出了揚州城,又斬了數百死囚作數。”
蕭拾深知那幫乞丐們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德性,怎敢全信他的話?僅僅是毆打驅趕怎麼可能會讓他們離開揚州?不看見淋淋的鮮血,不把他們殺怕了,他們怎麼會走?
蕭拾抹一把眼淚,問道:“殺了多少?”
宇文成睿苦澀道:“父親他也是沒有辦法,聖上他下了明旨”
蕭拾打斷他道:“那死囚呢?我記得揚州城一年也沒有上百個死囚。”
“是逃兵。”宇文成睿苦笑道:“現下義軍四起,人心惶惶,那些士兵也有父母親人著實放心不下的,就”
“所以,就要死?”
宇文成睿搖頭嘆息,仍是苦笑:“小拾,你不懂,逃兵不比流民,是不得不殺的。”
蕭拾沉默下來,大步走在前面,宇文成睿心中黯然,絞盡腦汁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卻無法可想。
足足走了半條街,蕭拾才停下來,拉著他袖子,仰著小臉兒看他道:“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