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棺材?!”惡虎一驚,“這麼晦氣的東西買來幹什麼?”
“當然不是給人用的,我們把貨物裝進去,然後打扮成送葬的,容易混出去。”白文韜嘆口氣,“始終還是路途遙遠,萬事小心。”
“好,肥仔華,你體力好,加緊步子到前頭的牛角鎮買副棺材,還有送葬的東西,我們晚點兒來找你會合。”
“虎哥,我哪有錢置這些東西啊。”肥仔華耷拉著臉,“這些東西加起來總得個一百來塊啊!”
惡虎被他這麼一說,自己也愣了,是啊,出來押鏢的哪裡有這麼多錢呢?這時,白文韜從脖子上解了一條舊銅色的鏈子下來,那鍊墜卻是一枚金戒指,他把戒指摘下來給肥仔華,“給鬼子們搞個風光大葬!”
“哈哈哈!好!給鬼子們搞個風光大葬!!!”
謀定後動,肥仔華去搗鼓那風光大葬的事情,白文韜就跟惡虎帶著三四個人回到那偷龍轉鳳的山洞裡收拾貨物。他們一路摸黑,直到進了山洞才敢打亮手電筒來照明。那些貨物被粗麻布裹成一個個的正方體,抱著還挺沉的。眾人動手把它們搬到麻包袋裡,突然一個人摔了一跤,那麻布被鋒利的山石一掛,勾破了一個口子,掉出來一塊半塊磚頭大小的黑色東西。
白文韜眼明手快地把那塊東西給撿了起來塞回去,“沒事沒事,大家繼續搬。”
“嗯。”惡虎自然明白押鏢別管箱中物的道理,就招呼夥計繼續搬東西。
白文韜卻是再也無法開懷了。
那黑色的磚塊,分明是鴉片煙膏!
唐十一,你跟我,果然還是不同道的啊。白文韜把那舊銅色的鏈子扯了下來,隨手扔到了樹叢中。
身在廣州的唐十一日子也不好過,起初他為了讓日本人忌諱,故意跟艾蜜莉打得火熱,誰知道外國女孩性格外向奔放,約會第五天就向唐十一求婚了,唐十一本想拖延一下,就說還是比較享受談戀愛的浪漫,家庭的負擔暫時沒有心理準備。沒想到這話一說,艾蜜莉小姐就發脾氣了,也不知道是故意氣唐十一的,還是真的移情別戀了,竟然跟法國領事的公子約會了起來。唐十一心裡掛念著白文韜的事情,就算再去討好艾蜜莉也顯得心不在焉,乾脆就鐵定了心腸等白文韜回來再想對策。
但山本裕介似乎不打算給唐十一過哪怕一天的安樂日子,過不了一個星期就上門來催促了,唐十一客客氣氣地攆走了他們,他們又到羅山的酒樓去搗亂,一群日本兵吃喝打鬧,把客人都趕走了,埋賬時就塞那無用的軍票來抵數,羅山老頭子是跟著唐鐵打江山的老一輩,哪裡吞得下這口氣,就跟他們吵了起來,結果讓一個日本士兵當頭打了一棍子,那天晚上就一命嗚呼了。
唐十一聽說羅山受傷了馬上就趕去醫院,卻還是隻來得及在門外聽見羅家人大哭的聲音。羅志銘在他們這群后輩中算是比較沒膽氣的,此時他正伏在老父的床前垂淚,唐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節哀順變。
“十一,其實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很久了。”好不容易收了哭,羅志銘捉住唐十一的手說,“我想到香港去,看這個情形,蘿蔔頭很快就該打到廣州了,那些店鋪我們都不要了退回給你,你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唐十一知道已經沒有轉圜餘地了。
“越快越好。”羅志銘比了個“六”的手勢,壓低聲音說,“我得到訊息,說最多六個月,華南地區就會全面淪陷了。”
“我明天讓秘書去辦理手續的事情……銘仔……”唐十一叫起了羅志銘小時候的諢名,“任何時候你們想回來,我都在廣州等你們。”
“十一,你也走吧!”羅志銘忍不住又哭了,“你看,程家的金條都成了廢紙,鄭家的商行都逼著虧本買賣日貨,蔣大奶奶的鴉片生意都不敢開了,廣州撐不下去的了,你也走吧,到檀香山,或者到大後方去,你手上也有軍隊,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
唐十一溫和地笑了笑,拍著羅志銘的手背安慰道,“不用擔心,我有辦法的,廣州總不能沒有人撐著。你接下來也會很忙的,能幫上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不打擾你了,先走了。”
“十一……唉!”羅志銘還想說什麼,可唐十一已經大步走出病房了,他只好回頭去跟老父懺悔,“對不起,爸,對不起……”
唐十一出了醫院,劉忠問他要去哪裡,他想了想,“還是回家吧。”
“老爺,今天道森先生有給你送請帖呢。”劉忠提醒。
“我現在還有心情參加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