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默無聲彼此對望,方才一招電光火石,難分上下,此刻眼中都顯出了寒意,似都在心中重新打量對方。
這時弋傾文突然在上面“啊”了一聲,出聲提醒道,“你們要打便打,別驚動了睡著的人,你二人皆出自唐門,門主此刻睡得正熟,實在不宜打擾。”說著幽幽嘆了口氣,“下手都輕著點吧。”
弋傾文不說還好,這一說之後,卻見那唐允雙眼爆出一絲怒意,低聲喝道,“誰認他是門主!”弋傾文“咦”了聲,即刻輕飄飄的一句問了下來,“那你認誰是門主?!”唐允揚聲便道,“自然是唐……”聲音戛然而止,唐允突然收住了口,心道一聲好險,方才差點說漏了口。他胸口緩緩升起一股涼意,這個弋傾文看似每句話都是無心之言,然而這人只說了兩句,第一句卻已破了自己的劍氣,第二句更險些令自己中計,眼中冷光一閃,竟不管眼前的唐涵,縱身躍出船外。
弋傾文原本好好地呆在上頭聽這兩人唱戲,陡然見一個人影從下方竄出直逼自己門面,嚇了一跳,於是輕咬下唇悠悠念道,“喂,我不過說了一句,你若不高興聽,不聽也就是了……”他言語含笑,明眸紅唇,只朝右踏了一步,這一步毫無所奇,就像弋傾文平平常常地走了一步,然而待唐允定神一看,弋傾文整個人竟因那一步,直接退出了自己的攻陣,手中長劍刺的根本就不是地方。
“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呢……”弋傾文繼續被打斷的話頭,“你的對手,在後面!”話音才落,唐涵兩把彎刀已經追了過來,唐允側首避過,“當”地一劍架開,唐涵飄身站在了他的身後,唐允前方有弋傾文,後身則是唐涵,局面頓時成了一對二,弋傾文見狀笑出了聲,“你們打你們的,我看我的。”說完徑自退至一邊,雙臂抱胸,姿態甚是悠閒。
唐允冷冷盯著弋傾文,而弋傾文也微笑地望著他,好像這場比鬥他有多期待似的,神情無絲毫不悅。唐允沈下了臉,卻不知弋傾文打的什麼算盤,但既然弋傾文一再避開鋒芒,眼下唐涵又在背後,自己確實也不可能兩面相顧。沈思片刻,唐允半闔著眼,心下有了計量,轉過身面朝唐涵。
唐涵雙手握刀靜靜站著,長眉舒展開來,好像就在等唐允這一回身, “想通要先和我決一生死了?”他上前一步,左手彎刀迴旋一記捏在食中二指之間,淡淡問道,“如今的你,又能擋下我幾刀呢?”唐允眉間閃過一絲惱意,拈了個劍花,一招“雨落飛燕”朝他直刺而去。唐涵嘴角勾起,短刀相格雙手大開,頓時刀光劍影四起,兩人身形在畫舫頂上如蜻蜓點水,碟繞雲間,這般打鬥竟激不起船身丁點搖晃,弋傾文一手託著下頷慢慢看著,兩人比鬥之間,風中有一絲細不可聞的香氣漸漸彌散了開來,弋傾文凝眸深深一聞,嘴角漸漸掠開一抹輕笑。
此刻唐涵一刀飛出,縱身越出劍光,唐允閃身退開鋒芒,唐涵突然轉身一刀擊向空中未收回的一刀,只聽“叮”地一聲,兩半彎刀刀尖勾於一起,旋出數道光暈,白芒一瞬直射唐允胸口。唐允豎劍於胸,左手拈住劍尖略略一彎,竟直接用劍身震開那一記殺招,彎刀盤旋著在空中盪開“嗡嗡”之聲,唐涵飄身而起,長袖一捲將兩柄彎刀收在了手中。
望著唐涵那極灑落的雙刀在握,後又傲然一笑的風采,弋傾文不禁半眯著眼,淡淡吟道,“寒空落光魄冷月,薄情照顏負晴天……唐涵唐涵,這魄月寒刀握於你手,到底是沒有負了這句好詩。”一句江湖人盡皆知的詩句唸完,弋傾文極其難得地讚歎了一聲。
☆、第169章 悠悠我心 4
第169章 悠悠我心 4
寒空落光魄冷月,薄情照顏負晴天。唐涵手中那一把如月形的彎刀便是名如其詩的“魄月”。所謂東吹西寧歲月流靜,西寧氣候長年偏寒,這“魄月”與傾風二十四殺小滿手中的“寒冰刃”同出自西寧一處極寒之地。這兩樣兵器走的皆是陰冷之路,前者中刀血流不止,後者中刀毒發身亡,唯一不同之處,便是“魄月”鋒芒畢現寒冷賽過寒月,而“寒冰刃”卻是將毒敷在了刃中,形同匕首,但卻都是一般的毒辣。
唐涵靜默片刻,雙手十指略略一分,頓時“魄月”叉分開,轉眼指間已握了四把。唐涵右手緩緩抬至眉心,平心靜氣地說道,“唐允,多年仇恨便就盡了於這一招吧。”此招過後,必要有人血濺當場,他此刻言語之間竟似有一絲微微的惋惜,彷彿在對著二人的童年輕聲道別。
唐允長劍握手,沈眉斂息,深深吐納出一口氣,方才一劍正對唐允,點頭輕道,“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理應如此。”說完手腕略一輕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