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高公公三人,姜父薑母對視靜默許久,還是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他們的女兒乃和離之身,竟得了聖旨賜婚為正妃,這簡首匪夷所思,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阿姐,讓我瞧瞧聖旨長什麼樣。”姜寧少年心性,接受能力比較強,眼睛晶亮的盯著姜舒手中的聖旨。
姜舒遞給他,輕聲囑咐:“小心些別弄壞了。”
弄壞聖旨,可是大罪。
“知道了,不會的。”姜寧一把接過,拿去姜父薑母面前展開,三人一起瞧。
明黃色的綾錦上,以祥雲瑞鶴為底紋,兩端繡著翻飛的銀色巨龍,玉軸握在手裡沉甸甸的。
三人逐字逐句,將皇帝御筆親書的旨意讀完,終是信了。
這難如登天的事,竟真讓鬱崢做到了。
由此可見,他對姜舒確然是情真意切。
“唉,阿姐又要嫁人了。”姜寧合上聖旨惋嘆。
姜父照著他腦袋拍了一掌:“你阿姐嫁人是喜事,你嘆什麼氣。”
姜寧摸著腦袋道:“我捨不得阿姐啊,難道你們捨得。”
姜父薑母互看一眼,自然是捨不得的。
可女大不中留,再不捨也總歸是要出嫁的。
薑母抹了抹眼角欣喜溼意,高興道:“吩咐下去,今日府中大喜,府中上下各賞銀十兩。”
“是。”管家應了一聲,笑容滿面的去安排了。
很快,賞銀的訊息傳遍府中各處,連門房下人也知道了。
“以後咱們姜家,也是皇親國戚了。”姜家下人揚眉吐氣,與有榮焉。
“是啊,璟王殿下與咱們姑娘,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躲在牆角的沈長澤聽到姜家下人的對話,神情激動的衝過去問:“你們剛才說什麼?”
下人早就瞧沈長澤不順眼,十分不耐又趾高氣昂道:“聖上將我們姑娘賜婚璟王為正妃,靖安侯再來騷擾,璟王殿下可不會放過。”
什麼!
沈長澤心中大駭,姜舒竟然,被賜婚給了璟王!
這怎麼可能,她一介和離之身,怎麼可能高嫁皇室!
沈長澤不能置信,可方才他又是親眼所見,高公公拿著聖旨入了姜家。
帝王近侍親宣的旨意,可非尋常。
姜舒當真被賜婚璟王,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沈長澤喉中一滾,如吞了烙鐵般燒灼難受,頂著一頭一身乾透的黑狗血,似地獄惡鬼般,丟魂失魄的在街上游蕩。
跌跌撞撞回到侯府時,侯府下人被沈長澤的模樣嚇了一跳,險些沒認出來。
“侯爺這是怎麼了?”望著沈長澤進府遠去的背影,下人小聲議論。
另一人搖頭嘆氣:“鬼知道,自從夫人走後,這府裡就一團烏糟,沒一個正常人。”
菘藍苑裡,徐令儀抱著午睡方醒的孩子,溫聲誘哄。
“侯爺?”見到沈長澤,徐令儀嚇了一跳,忙將孩子交給碧桃照顧。
一靠近沈長澤,徐令儀便被他身上的腥臭味燻到,掩鼻吩咐:“來人,快去備水給侯爺沐浴。”
徐令儀侍候沈長澤洗了三遍,仍有淡淡腥臭。
她點了薰香給沈長澤燻,沈長澤卻一言不發起身走了。
“侯爺?”徐令儀莫名,一連喚了幾聲沈長澤卻恍若未聞。
沈長澤的狀態很不對,徐令儀好奇發生了何事,起身跟了上去。
沈長澤沿著熟悉的小路,徑首走進了聽竹樓。
這些日子,沈長澤時常來聽竹樓枯坐出神,有時甚至還在聽竹樓裡喝悶酒。
為了方便順眼,沈長澤還命人在姜舒從前住的屋裡,置了床榻和桌椅。
每次他想姜舒時,便來聽竹樓坐坐。
沈長澤上了樓,如往常一般坐在屋中愣怔回想,回想姜舒從前在這屋中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徐令儀輕腳走過去,柔聲問:“侯爺又想夫人了?”
沈長澤眸眶一紅,啞聲哽咽道:“她被賜婚璟王了。”
姜舒被賜婚璟王?
徐令儀只覺不可思議,再三追問得到沈長澤肯定的回答後,她大為震驚的扶著桌子坐下。
“這怎麼可能呢?”徐令儀喃喃自語。
她自小長在上京,從未聽說過和離之身還能再嫁皇室。
更離譜的是,璟王是何等尊貴之人,便是清清白白的上京貴女,也不敢輕易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