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外面的雪一樣涼。
雪一直下,將外面的世界銀裝素裹,陸茂典和柏氏他們就在這樣的日子裡被帶上刑場。
在牢裡被嚇破了膽一直瘋瘋癲癲的柏氏這時候突然清醒過來,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人群裡拄著柺杖的陸明遠。
陸茂典一樣的滿臉不敢置信。半個月前,陸明遠和陸若靈就再沒傳遞過訊息進大牢。他坐立不安,一會兒想他們出事了,一會兒想他們是不是不管他了,時間越久越傾向於後者。最後幾天瀕死的恐懼讓他在牢裡忍不住破口大罵,要不是為了陸明遠的前程,柏氏攛掇,他何至於要毒殺顏嘉毓,也就不會數罪併罰,落得個斬首示眾的下場。
“明遠,你怎麼了,你的腿!”要不是被官兵按著,震驚愕然的柏氏已經衝過來。
陸若靈嚎啕大哭:“娘,二哥的腿瘸了,瘸了,我們以後怎麼辦啊!”自從陸明遠的腿瘸了之後,陸若靈徹底恐慌起來。二哥成了廢人,以後還能幹嘛,她又要怎麼辦呀?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柏氏如遭雷擊,一張臉雪白雪白,比遠處屋簷上的雪還要白上幾分。
陸若靈一個勁兒地哭。
陸明遠忍受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抓著雙柺的手青筋畢露。
陸夫人冷眼看著刑臺上的柏氏和下面的陸若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再看陸茂典痛不欲生,只覺得解氣。
這對姦夫淫婦機關算盡,害了無數人,幸好老天有眼,讓他們遭了報應。他們最心愛的好兒子陸明遠成了殘廢,只怕他們死不瞑目,如此她就開心了。
要不是因為他們,她的兒女豈會淪為恥辱,前途盡毀。這次她來,不是來送陸茂典的,是來看陸茂典怎麼死的。
這麼多年,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柏氏偷情,還生下一兒一女,處處將這對兒女排在自己兒女前頭,甚至騙著她也百般遷就他們。陸茂典欺人太甚。
柏氏哭得肝腸寸斷,陸茂典心如刀絞,陸明遠可是他們最疼愛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在這之前,他們可以安慰自己,陸明遠文武雙全,縱然因他們之故,絕了仕途,卻還有晉陽郡主的喜愛,至少衣食無憂。可如今卻成了一介殘廢,再看兄妹倆這落魄滄桑模樣,顯然晉陽郡主也嫌棄了陸明遠,他們兄妹二人,日後可如何是好。
陸茂典比柏氏更傷心,他還指望著陸明遠發達之後看在他的份上,提攜照顧二房。
渾然不知晉陽郡主也落了馬的柏氏和陸茂典,帶著說不盡的擔憂悲苦人頭落地,死不瞑目。
而他們至死也放心不下的陸明遠和陸若靈的確處境堪憂。
收殮了陸茂典的屍體之後,陸夫人就帶著二房人投奔山東孃家。
陸明遠和陸若靈拿出最後的那點銀子草草安葬了柏氏,不是他們不想隆重,而是他們實在無能為力。
安葬了柏氏,身無分文的陸明遠厚著臉皮找上昔日朋友。對方唏噓一番,雖然不齒陸家所作所為,看在往昔情分上,還是接濟了百兩銀子,真心建議:“你們還是趕緊離開京城吧。”京城這是非之地,實在不適合他們久留。
拄著柺杖的陸明遠吃力地鞠了一個躬:“我正有此意,你的大恩,若有機會,將來我必定報答。”人情冷暖,在這幾個月內,他品嚐地淋漓盡致,對方是唯一肯見自己並施以援手的故人。
對方嘆了嘆,並沒把陸明遠的話放在心上,他這模樣,怎麼可能還有機會報恩,不過到底沒有說穿。
有了這筆銀子,陸明遠帶著陸若靈便能僱一輛馬車離開京城,這年月十兩銀子足夠普通莊戶人家好好過上一整年。
陸明遠本想著找一個小縣城,看情況買或租一間屋子,他再想個門路掙錢。他雖然瘸了腿,可手和頭腦還在,就算是替人抄書也不至於餓死。有這筆錢在,怎麼著也能把日子過起來。
他盤算得極好,只是高估了陸若靈。吃不得苦的陸若靈完全忘了陸明遠再三叮囑要低調,忍不住拿出以前千金小姐的威風,對車伕頤指氣使,險些被車伕趕下車。鬧了一場,她收斂脾氣不再惹車伕,卻一路東嫌西棄,哭鬧著要吃好的住好的,言語間漏了財。
兄妹二人一個殘廢一個弱質女流,全副身家被車伕洗劫一空,扔在了半道上。
自知闖了禍害怕被責罵的陸若靈覷著陸明遠漆黑的臉,率先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陸明遠還能說什麼,只能抹了一把臉,把怒火憋回去。
最終憑著這二十年的見識,陸明遠在一座小鎮的綢緞商朱家中謀了西席一職。他到底世家出身,被精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