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而悽怖的慘叫聲響起,宮無為的半截身軀不可思議的平地彈起,然後重重摔下,一命歸天!
古錯雙手疾向肩後撐去,人如一彎弓般彈身而起,哈哈長笑!石敏也一身血汙,滿臉欣喜地看著古錯。
古錯的長笑聲猶在佈滿血腥的空氣中震顫,他的人卻已慢慢地向後倒去,猶如一棵被伐倒的大樹,砰然在地!
石敏被這意外的變化驚得魂飛魄散,忙飛身上去,緊緊地抱起古錯。
只見古錯面如赤鐵,散出逼人的熱氣,牙齒緊挫,雙目緊閉,神色極為哀頹;周身俱為血跡,尤其是被宮無為的刀划向他後背上的傷口,更是血肉模糊,而且那傷口處流出的血隱隱顯出淡青色!
石敏一顆心便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她已猜知定是“無尾蛟龍”下的毒已因這一場全力以赴的廝殺而深深地侵入古錯的五臟之中,想到這陌生之地,她人生地不熟,更何況下毒的人已死,要想解毒,實在太難太難。
石敏趕緊取出乾坤圈,用力在手腕上一劃,一股熱血便冒了出來,她輕輕地扶起古錯的頭,想把那血喂入古錯口中,無奈古錯牙齒咬得鐵緊,哪裡掰得開?
眼見古錯臉色越來越紅得可怕,雙手卻又冰涼如鐵,脈搏已弱到幾乎捉摸不到。石敏想起自己與古錯共處的這段日子,心中一陣悲涼,不禁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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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敏抱著古錯傷心欲絕,一張俏臉早如梨花帶露,她心中默默地念著:“笑大哥要死了,害笑大哥的人也死了,我只待笑大哥一死,便也隨他去吧!”忽地又想家仇未報,如何能死?不由芳心大亂,只知愣愣地坐在古錯身邊痛哭,古錯卻無知無覺地昏沉著。
倏地,石敏想起了雁蕩山的琴聖!古錯開始曾讓她獨自一人脫身去找琴聖,她未答應,現在她想反正就如此坐著的話,古錯必死無疑,倒不如去找琴聖,死馬當作活馬醫,好在自己父親石君子與琴聖也算是交往甚密,或許會看在先父的份上,出手相救,若是連琴聖也救他不了,她只好認命,那時再作別的打算也不遲。
她本已疲倦之極,身上的數處傷口像抽絲剝繭一般帶走她體內的真力,現在重又振作起來,趕緊蹲下身子,將古錯魁梧的身子抱起,也顧不了那麼多,往自己背上一搭,雙手向後圍去,就那麼把古錯背了起來,疾步向山上爬去。
其實,她並不知道琴聖住在何處,甚至連是往哪個方向都不知道。但她的意識卻在提醒她:必須竭盡全力地奔走,不停地奔走。走到的範圍越大,她的機會就越多。
如果靜下來想一想,誰都會看出這樣毫無目的地奔走,簡直無異於大海撈針,莽莽林山林海,何處才有盡頭?人們都說“雁蕩山,山連四百里”啊!
但石敏卻已顧不了這麼多,她只知揹著古錯不停地走,她的手臂上的傷已越來越痛,痛得她滿頭冷汗淋漓,幾乎已託不住古錯沉重的身子,到後來,手臂失血過多,竟漸漸地痛得麻木了。古錯的身子也慢慢地從石敏身上滑下。
石敏猛地驚覺,忙將那隻手臂伸到嘴上,用牙狠狠一咬,一隻潔白如玉的皓腕上立刻出現二排深深的牙印,絲絲縷縷的鮮血從那牙印中滲出,石敏只覺一陣奇痛鑽心,那隻手臂的麻木感頓時消失。
石敏為自己的聰明暗暗心喜,她在那雜草叢林中穿行,逆山而上,每當有荊棘划來之時,她總是側過身子,將古錯藏在身後,用自己的身子去擋開荊棘。很快,她已是遍身傷痕,衣衫也給扯成千萬縷,白皙的面板被劃得鮮血淋漓。山中汙穢之物極多,加上蚊蟲順著血腥之氣而來,不一會兒,她便覺得全身奇癢無比,恨不得將自己的皮扒去一層。
在莊院裡的一番苦鬥本已將石敏的勁力消耗貽盡,加上身上傷口失血過多,體質已極虛弱,若非一股奇異的信念支撐著她,她又豈能堅持這麼久?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敏走至一片石崖邊上,石崖下幽谷深深,猿鳴唧唧,似是深不可測。看看日頭,已開始偏西,大約是午後了,林中極為沉悶,石敏又餓又累,全身的汗幹了又溼,溼了又幹,雙目視物已不甚清晰,還有點點金星閃爍,腳步也開始踏不穩了。她踉蹌著沿著山崖向山頂攀去。
若是現在突然有人在林中望見他們二人,定會被嚇一大跳,因為他們都幾乎不成人形了。
雖然“無尾蛟龍”說此藥是三天後發作,但那指的是正常情況下,如今毒性為真氣激起,早已洶湧瀰漫,又豈會潛伏三日?
石敏暗暗心急,舔舔乾澀的嘴唇,把古錯的身子又向上託了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