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難道你忘了,那個傢伙差點害死過你。”
時隔這麼多天,白公子終於倒抽了第一口冷氣。諦聽說的認真,印象中似乎確實有幾次他受過傷,但記憶已經很模糊。半晌,他還是有些遲疑地問:“你說的,是哪一次?”
諦聽幽藍色的眼睛流水一樣劃過他的臉,最終還是垂下來:“算了,你不記得就算了。”
白公子不禁有些怔愕,好像他真的忘記了很多的事一樣,最近一直有人不斷提醒他這點,可事實是,他的確真的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那些久遠的,痕跡似乎早就消失了。
就連剛才……他皺了皺眉頭,忽然問:“諦聽,清淵先生這個稱呼,除了你以外,以前還有誰知道過嗎?”
諦聽幽幽地望著他,撇過頭,卻不說話了。
白公子胸口好像被堵了一團棉花,那讓他非常難受,他盯著諦聽的眼珠不動,好半晌僵持,這隻高傲的神獸才終於道:“叫你清淵先生的不少,現在還活著的,也沒有幾個。”
第一百二十一章十天的命
白公子看了看它,知道它不會繼續再說清楚,他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沒錯,知道的人並沒有幾個,但即使是那僅有的幾個,他也已經記不清了。
可能記憶真的退化了,他張開手掌,看著掌心流光溢彩的摺扇。這把扇子上沾了太多血,很多他不記得的血,這把扇子卻都能清晰地記住。白公子把扇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藉助這些古老的氣味,想喚醒一些記憶。
然而,徒勞。
“我為什麼會忘記那麼多事?”像是自言,一邊問黑貓。
一刻鐘過去,諦聽再次陷入沉默,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它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清淵,風月總無邊。”
晚風吹過,白公子將扇子捏緊,抬起頭,神色間第一次出現一絲倦意。
風月總無邊。那隻獸竟然跟他說,風月總無邊。
他是清心寡慾的方外人,又何來的風月,就算柳府的少爺與梅花精再糾纏個幾百年,也與他沒有關係。他從來就不是跟風月沾邊的人。
白公子來到偏廳,向柳老爺請求挖池塘,半畝方塘,必須連根拔起。柳老爺馬上丟給他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池塘挖了,柳生能好起來?”
白公子笑:“至少比現在好一點。”
柳老爺無言反駁,這時正好小廝進來,他大手揮了揮:“把池塘刨了,多找幾個人,今晚連夜挖。”
雷厲風行,自家兒子的命在別人手心攥著,任誰都無法再冷靜下來。
千辛萬苦尋來的紅蓮種子,瞬間都做了土。人都說紅蓮業火,燒盡業障,池塘的水被排出來,挖開地底的荷花根,惡臭幾乎瞬間遍佈柳府上下。
那些汙泥此刻滾滾冒著黑泡,像是沼澤地裡的感覺,上面飄著絲絲白氣。除此外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東西被挖出來。白公子在池底撒了一點雄黃,讓人把池塘放在太陽底下暴曬三個月,屆時再填起來。
第二天他去看柳生,果然氣色好了一點,居然還枕著枕頭看書。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副痴迷相。
白公子掃一眼,《牡丹亭》,傳奇話本子之一。他掀開下襬坐下:“柳少爺是及第秀才,想不到也看這種民間的話本。”
柳生的眼睛沒有從書上移開,眼神戀戀不捨:“想不到白公子也知道這是什麼。”
“柳少爺說笑了,這麼出名的一齣戲,在下怎麼可能不知道。”
“白公子認為這是戲嗎?”柳生終於轉過臉看他。
“難道不是?”
柳生本就面黃肌瘦的臉居然扯出一絲笑:“小生以為是真的,這書裡生死相隨的兩個人,他們肯一起死。”
白公子頭痛地揉揉額角:“這麼說柳少爺也願意死?”
柳生髮呆地盯著手裡的書,不知怎麼,臉上忽然現出一種極異樣的表情:“白公子,小生也姓柳,你說我跟柳夢梅會不會有什麼聯絡?”
事實證明跟病人較真是千萬不可取的。白公子敲了一下手:“柳少爺,柳夢梅的年代跟你差了太多,聯絡估計是不會有。”
柳生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目光朦朧地盯著書皮。
對於一個心裡存了死志的人,縱然白公子有妙手迴天之術,也無能為力。“柳少爺,你身上有兩種不同的法咒,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剩下的命,不超過十天。”
柳生極輕地笑了一下,聽見自己要死,他竟是異常平靜:“是麼。”
“那麼我現在問你,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