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轉頭看了看白夜,又看了看黛仙子,拽著裙角一扭身跑了回去。
中年男人走到黛仙子跟前,雙手緩緩舉高,高過頭頂,然後他整個人半跪而下,將托盤呈到了黛仙子面前。
黛仙子雙手抖得十分厲害,卻依然慢慢地抬起來,接過了那個托盤。
中年男人見她已經接了過去,站起來退後幾步,又到族長身後。
族長對著黛仙子彎下了腰,行了一個鞠躬禮,說出了自他進門來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話:“明日正子時,花轎接新娘,請做好準備。”
他的臉上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這時退了出去,伸手關上了門。
黛仙子一直站著,好像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她木然地站著,眼神空洞。
白夜走到她面前,伸手拿過了她手中的托盤,放到了一邊的桌面上。他大概已經猜到怎麼回事了。
黛仙子虛弱地靠坐在椅子上。想不到,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
“那是什麼?”藍曉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團紅雲。如此扎眼的顏色,不知為何就讓她想起雨夜裡那個女人手中搓洗的衣裳。黛仙子緩緩將目光轉向托盤中間的那塊紅布,聲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這是新娘子的紅蓋頭……”
新娘子的紅蓋頭?!藍曉困惑地眨著眼,片刻後她像是突然明白了過來,眼睛因為強烈的震驚睜得大大的。難道說、難道說今年的新娘是……
“是阿蠻。”白夜在她耳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
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比白夜他們想象中更要快速。從他們到苗疆,也不曾度過多少日子,而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也就是來見那個神秘的蠱王的,只是想不到,事情的發展,會這樣出乎意料。
白夜上前握住黛仙子的手,向她表示寬慰。他曾答應黛仙子會保護阿蠻,就必定不會食言。莫說他本就打算見蠱王,就是尋常遇到這種事,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黛仙子的神情,就好像要暈倒一般,沒有哪一個母親,在聽到自己的女兒即將遇到莫大危險時,不會絕望和無助。
就算是飄然如黛仙子般的女人,在作為一個母親時,也是一樣的脆弱。
白夜怕她支撐不住,而他看黛仙子的樣子,也確實知道她很可能會無法支援。因此他勸道:“黛姬不妨先去休息,阿蠻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讓我們先想想應對的方法。”
黛仙子看了他一眼,嘴角牽動,似乎想對他感激地笑,但她實在也笑不出來。
白夜又安慰了幾句,黛仙子才道;“我上樓去陪阿蠻。”
申明浩默默地說道:“事情這麼巧合,會不會正好跟那個白衣女人有關?”
他這話是冷不丁冒出來,把藍曉和白夜都驚了一下。可是驚完之後,藍曉的心中竟越來越疑雲遍佈,而下意識,她竟然不想反駁申明浩。
白夜的反應就更加莫測,申明浩看到他的樣子,以為他還是會什麼都不肯說。沒想到好像是沉吟片刻後,白夜輕輕道:“一切等明日子時,就都明白了。”
而到了第二日,幾個人其實也並沒有商量到什麼好辦法。只是靜靜地,都有些煎熬地等著那個時刻到來。
房門和窗都是被黛仙子緊閉起來,然後儘管這樣密封的空間,不知從哪裡來的寒意卻無孔不入。每個人都感到冷到了骨子裡。
隨著時間的接近,每個人都緊張的滴下汗來。而眼看著計時的鐘表劃過子時的一刻,那一瞬間,依稀有鐘聲從遠處飄來,悠悠盪盪,轉眼似乎已在耳際。
如此寂靜的深夜裡,驀地,如此突然地,就響起了這聲、砭人肌骨的催魂喪鐘。
白夜低低的開口:“阿蠻呢?”
黛仙子幽幽道:“我在她喝的茶裡放了一些藥,她暫時不會醒。”
白夜站起身,走上前,一把拉開了門。強風撲面襲來,有一叢叢白色的身影飄離在樹叢中,火紅的花轎隱沒在那一群白色裡,格外的突兀和扎眼。彷彿沒有重量,花轎在白色人影的包圍下輕飄飄落在了門前。
白夜頎長的身影站在門中央,他的眼鏡上泛著柔和的光亮,只是在那柔和中,卻又包含著稜角。白夜迴轉身,關上門回到了屋內。
“那是法力高強的人煉製的魂使,接不到新娘,它們是不會走的。”
黛仙子放在桌面上的雙手緊了緊,突然她一咬牙,抬步就要向門外走。白夜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要做什麼?!”
黛仙子的目光閃出不顧一切的決絕,她狠狠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