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腹誹之際,那太醫已然請完脈,起身收拾了診療的一應器物,對著簾後的李容褀行了禮便跟了侍從到外間廳堂裡寫方子去了。
太醫出去後,留在屋子裡的僕婢立刻行動起來,依次端了洗漱之物進來。
宋嫻謹慎的退至一旁,看著她們撩起垂在床榻前的簾幕。
濟川王府二殿下的廬山真面終於現了出來,然而宋嫻尚未至近前,卻已被所見怔住。
此時李容褀剛起身,正攜著惺忪之意坐在床邊。
一身月白色的冰絲衫袍鬆散的籠在他身上,勾勒出隱約的纖瘦身形,垂至腰間的烏髮如流水一般傾瀉在身側。
由於被髮絲遮擋,自宋嫻所在之處看去,只能瞧見他高挺的鼻樑,卻不能得見他的面容,可即便只是這籠統的一瞥,已是驚豔無比。
他這般通身的氣度,才叫宋嫻領悟過來什麼是“病若西子勝三分”。
若不知這裡便是濟川王府,不知榻上之人是王府的二殿下,見到此情此境之人,定要以為眼前的這位是自九天降世的神明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美人兒終於露臉了。
☆、更衣
宋嫻正怔然,忽見李容褀掩嘴輕咳,方才想起自己的職責來。
雖說是伺候他更衣洗漱,卻並非只她一人忙碌。
統共有四、五名婢女一道在這屋裡,然而貼身為李容褀更衣的只一名。
那些婢女都如履薄冰,不僅行動間輕手輕腳,也刻意和李容褀保持著距離,便連為他更衣的那位也都用兩指小心的捻著衣衫為他套上,整個過程斂目垂首,儘量不與他發生觸碰。
昨日宋嫻與阿清閒聊,少不了涉及李容褀的話題。
依照阿清所說,李容褀最不喜人多吵鬧,且有很嚴重的潔癖,尤其討厭和人接觸,所以在他屋裡伺候的丫頭,都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唯恐觸及他的禁地。
如今親眼見了,宋嫻才知這傳聞不虛,那些端著托盤的婢女們縱使有幸得見這類乎仙人之貌,也沒有一個敢眼睛亂瞟的,只挨個兒的遞上所需的東西,待主子用過之後便立刻轉身離開屋子。
宋嫻手裡端著茶盞,只需在李容褀漱口過後呈上,一方面慶幸自己不必為他更衣,一方面覺今晨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照現下這般情形,她應該很快就能全身而退。
隨著婢女們依次退下,屋中最後只剩下宋嫻和為李容褀更衣的婢女兩人。
輪到宋嫻呈上茶盞的時候,她也如那些婢女一般,低眉順目的小步挪至李容褀身前,保持著不多不少的距離,略略將茶盞往前遞了遞。
即便對李容褀的容貌十分好奇,眼下在這近處卻也是不敢偷覷的,她只想順利完成任務而後全身而退。
奈何她待了許久,李容褀卻似沒有瞧見眼前這大活人似的,遲遲沒有接過茶盞。
宋嫻則有些不安了,又不能繼續僵持下去,只得輕聲提醒道:“請殿下用茶。”
一段緊張的靜默之後,李容褀總算是接過了茶盞,只淺抿了一口便還了回來。
宋嫻見狀,連忙端著托盤去接,怎料那小祖宗偏生未將茶盞遞到托盤上就鬆了手。
眼見著滿滿的一盞茶水就要潑在了地上,宋嫻下意識的丟開托盤,伸手去接。
幸而她眼疾手快,那茶盞未將掉落就被她穩穩接在手中,竟是一滴未撒。
那一瞬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卻忽然覺到前方落在身上的狐疑目光,立刻意識過來一個外貌如此柔弱的粗使丫頭會武功是不合理的,於是又忙鬆了手,任由茶盞掉落下去。
她只在短短的一瞬間完成這些動作,只是不知李容褀是否察覺,又或者根本這一切就是他的惡作劇。
宋嫻在心下腹誹之時,那茶盞已經在地上碎裂開來,引得旁邊另一名婢女發出一聲驚呼。
幸而茶水並未濺到李容褀的衫袍上,那名婢女壓低聲音數落宋嫻道:“怎的如此大意。”
說完便急忙轉身命人收拾,同時將一條金玉腰帶遞到宋嫻的手裡,示意她去為殿下穿戴。
宋嫻捧著那條腰帶卻是不知所措。
她踟躕了片刻,但見那名婢女已至屋外喚人來打掃,只得硬著頭皮挪至李容褀身側。
“奴婢為殿下佩戴腰帶。”未免再出意外,她還是先同他打好招呼為妙。
說罷,她便抬起雙臂,一手握著玉帶小心翼翼的繞至李容褀身後。
這樣一來,她便不得已與他拉近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