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隻屬於染的專利。染哥兒這樣一叫,便註定了失去染的寵愛。染說要把染哥兒賣了,我雖然不捨,但還是提著籠子去了花鳥市場。可奇怪的是,這麼漂亮的鳥兒,別說賣了,就是送人,人家也不肯要。我無意中聽人說,一般人家都不要長大了的鸚鵡,因為它通人性,有了彷彿人一般的記憶。染有一天邊啃著我買的烏骨雞,邊說:“再送不給人,就把它殺了煮著吃!”7那晚,我坐在床沿看碟,染忽然用結實健壯的雙臂從後環抱住我。我轉身投入他的懷裡,渾身縮成一團,如在母親子宮裡最有安全感而愜意的姿勢。染由嘴角漾開一圈圈幸福的微笑紋路,我把自己縮作一團捏緊的拳頭,染溫柔地用力掰開我的手腳,象一個急於猜出拳中所握物事的孩子……我們就這樣相互逗著玩,直到意亂情迷。我把熱唇送上染的下巴,染忽然停了下來。他走向房間一角。房間一角的籠子裡站著染哥兒,頭兒神經質地一直點著,眼睛是紅色的,在黑色的瞳孔上,蒙著一層泛紅的虹膜,那顏色看起來象血一樣。我當時很疑惑,它看人會不會盡是血色?好慘烈的生物啊!染找了一塊黑色棉布把染哥兒的籠子罩了起來。我笑話染:“染哥兒又沒犯錯,你把人家關小黑屋。”染說,他最不喜歡被什麼東西盯著的感覺,尤其是在和心愛的人親熱的時候。染這樣說,反而讓我有了一種,被什麼東西盯著的奇妙感覺。染在我耳邊纏綿呢喃著:“囡囡,囡囡……”我感覺一陣冰稜刺入身體般的戰慄。我敢肯定,那不是興奮,那是恐懼,從未有過的恐懼。8這種恐懼伴隨了我多日,終於有一天,我在上班時候接到了電話,是警局打來的,說是有人報案,聽見我們家不斷髮出慘烈的叫聲。大概是叫著什麼“安”。我的腦子裡迴旋著染喚我“囡囡”的聲音。我推開了染的房門,在那張曾被我體溫熨到起皺的床上,染用保鮮袋把自己的頭悶了起來。他的眼睛大大地睜著,房間的四周俱蒙上了黑色棉布。警察把黑色棉布刷拉一扯,一線強光照進屋內,刺得我們眼睛都睜不開來。經偵察,染確定為自殺。我並沒有象人們預料中那樣哭得死去活來,我的胃裡不斷泛著酸水,那是驚疑不定的生理反應。染為什麼要用如此詭異的方式自殺?何況,他沒必要自殺啊。警察去調查染的同事,所有人都說染工作認真,待人和善。對我來說,染除了有一些些小氣易嫉妒之外,他幾乎是個完美的男人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