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此刻被他踩在腳下的白大褂,四處打量了一下他準備反身出去,在轉身的瞬間,一個紅色的小布偶再次躍入他的眼簾,紅色的小布偶被人扔在一個拐角,上面落滿塵埃·········
張小強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的心早就在這讓人瘋狂的末世磨成鐵石,他從前的懦弱,膽小,猶豫,和恐懼現在已經不再出現,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的心在劇烈地抽搐,這是一間兒童病室,小椅子,小桌子,還有堆在角落裡的大型積木,白色的天花板上掛著很多色彩斑斕的小彩旗,牆壁上貼著各種卡通貼畫,一些漆著紅色油漆的鐵架上掛著幾個注射葡萄糖的玻璃瓶。
他小心的走進病室,一具具凌亂的白骨散落的到處都是,這些白骨的骨架很小,也很纖細,與成年人的骨架不同,這些骨殖都是被大力折斷的,看著這些散在地上的小骨架,張小強慢慢地坐到了骯髒的地板上,遠處是幾個沒有一點皮肉的小小骷髏頭,上面黑洞洞地眼眶默默地凝視著他,從進入小鎮開始就一直壓抑的心在此刻爆發。
“嗷~~~~~~~~~~”他嘴裡發出野獸一樣的嚎叫,淚水不停地從眼中流出落到積滿塵埃的地面,他在哭,他哭得撕心裂肺,看著這些幼小的遇難者,想起剛剛如同鬼蜮的城鎮,還有他在末世裡的苦命掙扎,他用嘶啞的嗓音發洩著心中的苦悶,他不是超人,他不是什麼英雄,他只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他也會疼,他也會悲傷,他也需要有人慰藉,可他不能,他不能把自己心中最柔弱的一面展現出來,末世是一個血腥的世界,它不會因為你的柔弱而放過你,它是一隻遊走在黑暗中的孤狼,它時刻盯著你的脖子,只要你稍稍表現出一點弱勢,它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用它冰冷的獠牙將你的喉結刺穿。
它的化身無處不在,它是那些遊走在荒野與都市的喪屍,它是隱藏在黑暗中的變異獸,甚至,它會是和你一樣有血有肉的人類,張小強一直表現的強勢與冷酷都是他用來偽裝的面具,他的心一直都未變過,他還是那個為了幾顆白菜而衝出家門的男人,是被百隻喪屍圍在高樓上絕望的那個男人,他的內心一直都很怕,可他不能害怕,他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強者,哪怕是一個偽強者,他不知道真正強者的內心是什麼,他知道自己需要哭泣,需要發洩,等到他走出醫務所,他還是那個面對D2也無所畏懼的男人,那個能面無表情斬下同胞腦袋的男人,那個在手下面前一臉冷酷肅殺的男人。
男人們興高采烈的衝進民房裡抄家,女人們揹著包收撿著自己感興趣的小玩意兒,楊可兒帶著小女該兒一頭扎進零食堆裡,上官巧雲揹著她的M1加蘭德步槍默默地注視著身形孤單的張小強,看著他落寞的神情,不知為什麼她的鼻子總是發酸,眼角也變得乾澀,一種叫做淚水的東西在她眼中迴盪,她看著那個神情蕭瑟的男人,心裡隱隱發疼。
男人在前面走,她就遠遠的跟著他的後面,她跟的很小心,男人停下,她也停下,男人站在大街中心發呆,她就躲在牆後看著男人發呆,男人看著山,她看著男人的背影,男人看著遠處的高架橋,她看著男人的背影,男人抬頭看著低沉陰晦的天空,她依舊注視男人的背影,男人向前走去,她看著他的背影默默跟上。
她小心的跟在男人的後面,看著男人越發顯著消沉的背影,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心是如此與他貼近,她沒看男人所看的一切,她只看著那個男人,看著他那並不寬厚的肩頭,她懂了他,突然就這麼懂了,沒有聽他低聲傾述,沒有看他的落寞的眼神,就這麼懂了,很奇怪,她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男人,她曾接觸過各種男人,彬彬有禮的,神情高傲的,冰冷而危險的,猥瑣而好色的,浮躁的,沉穩的,英俊的,醜陋的,瘋狂的,膽小的,還有可以為她去死的,可是她看不清張小強,從張小強身上,她發現自己對男人的理解是多麼膚淺,因為她從沒真正的懂過一個男人的心。
可是此時此刻她莫名其妙的就懂了,她從他的背影上看到了孤獨,看到了寂寞,看到了隱藏在他心中的壓抑,張小強一直在人前表現出的強勢,在人後落寞的背影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背影也只有上官巧雲在默默地凝視,男人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他順著臺階慢慢的爬上側面的平臺,他看著老樹,看著破舊的大門,直到他走了進去·········
房子裡面很陰暗,一些角落因為光線照射而更加幽暗,那些陰暗的角落在這個陰暗的空間裡著那麼陰森,彷彿裡面潛伏著一隻只惡鬼在向外面窺視,上官巧雲走在這幽靜的小樓裡,她沒有害怕,更沒有恐懼,她扶著有些脫殼的牆壁慢慢的向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