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也去和遠洲……”
“不了。”重昭搖搖頭,“我不是個好先生,但遠洲卻是個好孩子,他知道分寸的。”
蒼璧聞言沉默著不說話,重昭見狀就回身叫阿白進屋。
阿白本是猛獸,對於氣氛的敏感程度要遠遠高於常人,所以他在門口磨蹭了半晌,終於還是逃避似的準備轉身離開。
“阿白,你來。”
蒼璧看到這一幕,心下有些難受,雖然說趨利避害是動物的本能,但這傢伙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什麼時候竟也這般膽小。
阿白背對著他,不停的用腳尖碾地,顯然還想逃跑。
“我的話你也不聽?”蒼璧嚴厲的聲音透出難掩的氣弱。
阿白聞言頓了頓,然後一點一點的蹭進來。但還沒等走到蒼璧床前,就身體一縮,重新變回老虎。
蒼璧就勢順了順他水亮的毛髮,心下難過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我要回鍾翠山了。”
阿白偏過頭,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蒼璧的脖子。
“喂。”蒼璧摸摸他的耳朵,然後這隻猛獸就搜的一下趴到了床下。
“遠洲那孩子,拜託你了。”
阿白把兩隻爪子搭在耳朵上,抱著頭,對蒼璧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
蒼璧忽然就什麼都不想說了,他半倚在床上發呆,而阿白就在他床邊發出烏魯烏魯的聲音。
“你得好好的。”蒼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神,看著下面蜷成一團的白毛,手慢慢的朝阿白的頭上伸去。
“吼……”阿白忽然擺出一個進攻的姿勢朝蒼璧大吼一聲,然後迅速奪門飛奔而出。
蒼璧的手僵在了半空,滿腦子都是阿白淺碧色眼睛裡的水光……
這處房子裝著蒼璧這一世之中最多的美好,這裡曾有遠洲的童言童語,曾有阿白的打滾撒嬌,還有重昭的細心溫柔。
人終究是將快樂記得更長更久,但生離死別,無論經歷多少次,都將是記憶中揮之不去切膚之痛。
重昭把蒼璧皺緊的眉頭抹開,然後將狐裘披在他身上,打橫抱著他下車。
皇帝終究被叫做天子,從他們手中搶東西的懲罰自然要比從這裡這裡拿要嚴重得多,更何況篡改龍脈的罪責這人也替自己一力承擔。
重昭順了順這人銀白的長髮,就這麼抱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山頂。
他走的很慢,而且說不出自己的心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感受,他既希望這條路可以長的沒有盡頭,又希望懷裡這人不必再受這些瑣碎的折磨。
“滾出來!”重昭忽然站住,看似漫不經心地為蒼璧緊了緊領口,他語氣平靜,實則頓起殺心。
男人側身顯示出自己的身影,然後站在那裡定定的不動。
“他……難不成……”快要死了?
男人喉嚨發緊,有什麼不好的記憶瘋狂的湧回大腦。
重昭瞬間認出這就是蒼璧寧願留在皇宮也要等的那個人,他勾唇笑了笑,然後一道血痕瞬間出現的男人的胸口。
男人一把抓住重昭即將後撤的彎刀,然後出乎意料的拽著它割向自己的脖子。
鮮血瞬間噴湧出來,重昭退一步,有些驚異的看著這人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癒合。
“還是不行!為什麼不行!”男人的神色有些瘋狂。
重昭忽然看到他手腕上明晃晃的星印,“你是巫家人?!”
“我不是!我不是!”男人忽然大吼了兩聲,然後眼睛血紅的看過來,“你不是下一任占星師嗎?殺了我!你一定有辦法殺了我!”
“我為什麼要幫你?”重昭看了看懷裡眼色蒼白的人,閃身躲開他,“讓開,別擋道。”
男人一頓,然後故意竄到他面前:“若是他死了,你怎麼辦?”
重昭握了握刀柄,不想和他耽誤太多時間。
“幫幫我,幫幫我……”男人的語氣忽然帶了些討好和祈求,“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他,我知道的,他死了你不會獨活。我們是一樣的,所以你幫幫我……”
“他沒有答應你。”重昭神色沉寂,“所以……你還是活著吧。”
男人頹然的退了兩步,似是支撐不住的一下栽進了雪裡。
重昭抱著蒼璧走上鍾翠山祭壇,然後陪著他一起坐到最中心的位置。“若是死在一塊兒,再找你會不會就能省下很多力氣……”
重昭終於鼓起勇氣吻了吻這人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