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的臉上不經意地掠過一絲喜色,他心裡淡定從容起來,因為他清楚,當葉春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個少年……已經完了。
朱厚照也是一臉錯愕,然後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師弟,你是朕的自己人啊。
朕一直沒有虧待你,真真將你當做自家人一樣看待,可是你呢,天,你怎麼可以這樣的對朕,怎麼可以如此。
朱厚照心裡生出了一絲背叛的感覺,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現在葉春秋……
文皇帝是朱厚照的高祖,而作為文皇帝的嫡親血脈,朱厚照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真命天子,他的正統,他今日的合法性,本質上就源於朱棣的靖難之役,靖難之役的本質就是在於,皇帝昏庸,奸臣弄權,所以當時還是燕王的文皇帝跳出來,振臂一呼,這是為了挽救大明的江山。
可葉春秋怎麼說呢,居然說建文乃是明君。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是指著自己罵自己的祖宗啊。
朱厚照這時臉皮拉了下來,顯得很是不忿,他確實很惱火,想想看,方才自己還在擔心著這個小子呢,可是這個小子,轉眼之間就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朱德海要的就是效果,他眼角的餘光掃了朱厚照一眼,見朱厚照臉色陰沉,便含笑捋須,慢悠悠的道:“葉編撰,這就是你的回答?”
葉春秋頜首:“不錯,這正是下官的回答。”
朱德海精神一震,眼眸裡掠過一絲殺機,呵……既然這是你的回答,那麼就是找死,他立即質問:“如此說來,文皇帝起兵靖難,反的乃是聖君?你的意思是,難道文皇帝乃是亂臣是嗎?葉編撰,若建文果然賢明,難道亂臣也可以靖難成功嗎?”
圖窮匕見,或者說朱德海是藉機落井下石,他故意把亂臣二字咬得很重,一個小小翰林,罵文皇帝為亂臣,往大里說,這幾乎等同於欺君罔上,是要造反了。
朱厚照的臉色也是糟糕到了極點,小皇帝受不得氣,更遑論是自己平時這麼上心的一個傢伙,誰曉得這人竟公然辱罵自己的祖宗,他冷哼一聲,只是這微微冷哼,整個崇文殿已是瀰漫出了肅殺之氣。
有人不禁為葉春秋擔心起來,葉春秋確實很有勇氣,也確實很有風骨,只怕今日他在崇文殿的言論傳出去,立即又可重新名噪一時。
可是,得到的名聲越大,卻也意味著風險越大,瞧這樣子,天子動了殺機了。
葉春秋很是冷靜,他看著咄咄逼人的朱德海,卻突然詭異的笑了。
笑了……
朱德海一直在觀察著葉春秋的表情,事實上他很享受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感覺,葉春秋已經徹底完了,接下來,無論背後有誰支援他,牽涉到了國體乃至於當今天子的法統問題,此人即便因為能煉藥,還有可用的價值,不過想必,很快就會從清流之中剔除出去,若沒有意外,葉春秋甚至可能遭遇殺身之禍。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葉春秋居然笑得出來。
“你笑什麼?”朱德海厲聲質問:“你這樣笑,難道是鄙夷文皇帝?葉編撰,你到底是何居心?”
葉春秋道:“下官沒有什麼居心,只是想到了答案。”
“呵,你說來看看。”朱德海心裡想笑,果然還只是個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自己這個坑一挖,他便只有被埋的份了。
葉春秋突然抬眸,眸中掠過一絲精芒,他抬眼看著高高在上的天子,年輕的天子此時怒不可遏,葉春秋能感受到小天子的憤怒,然後他將自己的音量加大,朗聲道:“是因為天道!”
天道……
葉春秋趁著所有人狐疑的功夫,繼續道:“建文稱帝於南京,手握天下兵馬,帶甲三百萬也!”
三百萬是虛詞,這是文人的把戲,葉春秋聲音如雷:“建文身邊文武,足有數百之眾,臣賢而將良,天下賦稅都聚於南京,他輕賦稅,蓄精兵,心中有宏圖大業,於是削藩鎮,反目宗室諸王,周王朱粛,府中藏兵三衛,建文只命一小吏,便使他成了階下囚;大王朱桂,鎮守大同,統領邊鎮悍卒,建文的詔令一至,他便俯首帖耳;其餘齊王、湘王人等,都乃太祖洪武皇帝嫡親血脈,也是一時豪傑,建文揮手之間,便使他們身首異處……”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葉春秋。
(未完待續。)
第四百九十章:過關了(第七更)
這葉春秋吹捧得太過分了吧,建文雖然還算仁厚,算是個好皇帝,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