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傷馬已奔到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此人目光中殺機一閃,接著吐氣大喝一聲,砂缽大的雙拳朝著傷馬的頭部狠狠擊去。
轟隆
傷馬悲鳴一聲,龐大的身軀搖晃幾下,終於頹靡倒地,短暫的抽搐過後,馬兒已沒了聲息。
巨大的衝擊力和慣性也將攔馬的漢子撞飛數丈,砰的一下重重撲落地上後,漢子捂著胸膛,神情痛苦的扭曲了一陣,哇的一聲吐了兩口鮮血,顯見受了不輕的內傷。
馬車終於停下,朱允炆驚魂未定的小心掀開車簾,被撞得青腫的臉上糊滿了眼淚鼻涕,形象狼狽的出現在眾人眼中。
眾侍衛慌忙下馬,跪在馬車旁磕頭惶恐拜道:“陛下受驚,標下死罪”
朱允炆癱軟在馬車的車轅上,回想剛才的驚險情景,年輕的面孔抽搐幾下,哇的一聲,不顧面子的大聲哭了起來。
“朕……朕今日命犯太歲喲……嗚嗚。”
眾侍衛見天子痛哭,不由愈發惶恐,顫著身子連連磕頭不已。
“嗚嗚……剛才何人救了朕?”
眾人一指前方半躺在地上的虯髯大漢,一拳打死一匹馬,這樣的武力絕對在錦衣親軍中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了。
朱允炆抬起頭望去,卻見此人膀大腰圓,孔武有力,而且相貌忠厚,給人一種很安全的感覺,當下心中甚悅。
“嗚嗚……你,剛才救了朕?你叫什麼名字?”朱允炆一邊抹眼淚一邊問道。
虯髯大漢勉強站起身,然後撲通跪倒,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這才嘶啞著聲音道:“陛下受驚,臣罪當誅臣,錦衣衛鎮撫司僉事,紀綱。”
朱允炆一楞,依稀想起記憶中有這麼一個人。
“錦衣衛僉事紀綱?去年的武舉榜眼?”
“回陛下,正是微臣。”
朱允炆看著紀綱身軀微微搖晃,身邊兩灘吐出來的鮮血,想到他剛剛不顧自身安危攔下驚馬,救了自己一命,朱允炆心中不由感動萬分。
“紀綱,你是個好臣子,忠心的臣子。”
紀綱眼中湧上驚喜之色,一個頭狠狠磕在官道的黃土地上,顫聲道:“臣只知忠君報國,心中只有君王和社稷,此心蒼天神明可鑑”
“紀綱,朕記住你了,從今日起,你便到朕的身邊,貼身保護朕的安全。”
“臣,紀綱叩謝天恩”
正在鎮撫司衙門處理公務的蕭凡忽然接到了宮裡宦官的傳旨,馬皇后召見。
蕭凡一楞,朱允炆的正牌老婆見自己做什麼?雖說他與朱允炆私交不錯,可他與馬皇后卻素無交集,平時若有重大國典,祭祀等等活動,皇后必須露面時,他和馬皇后無非是遙遙點頭示意一下,自古後宮乃多事之地,那些妃子*女為爭權邀寵傾軋爭鬥,其殘酷性不亞朝爭,蕭凡從來都是敬而遠之的。
馬皇后,閨名不詳,只能叫她朱門馬氏,光祿少卿馬全之女,洪武二十八年晉為皇太孫妃,朱允炆登基後,隨之晉為皇后,主掌六宮。
懷著滿腹疑問,蕭凡隨著宦官進了宮。
進了午門,穿過內庫諸司,經過文華殿,武英殿,奉天殿,再走過兩道長廊,前方便是乾清門,乾清門內便是後宮所在,皇后住在坤寧宮,為六宮之首,以前看電視電影,一提起坤寧宮,總以為是清朝的皇后妃子住的地方,實際上明朝朱元璋立國之後,下令修建應天明皇宮,那個時候皇后住的宮殿便已叫坤寧宮了,後來明朝遷都北京,包括滿人入關稱帝后,很多宮殿的名稱都是依照南京皇宮所稱,一直延續下來了而已。
蕭凡身為外臣,當然不可入後宮,馬皇后在乾清門外的文樓宣見了他。
跨進文樓門檻,蕭凡頭都不敢抬,躬著身子進了門,納頭便拜。
“臣錦衣衛指揮使蕭凡,拜見皇后娘娘千歲。”
文樓堂內的主座前已掛上了珠玉簾子,將皇后和蕭凡隔開,二人之間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是禮制,皇帝的老婆當然不可能隨便讓外人看的。
一道清冷平靜的聲音自簾後傳來。
“蕭大人平身……”
停頓了一下,也許是考慮到蕭凡與天子之間交情莫逆,馬皇后又補充道:“……賜座。”
“謝皇后娘娘。”
蕭凡坐下之後目不斜視,樓內宦官宮女分兩排而立,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沉默了一會兒,簾內馬皇后悠悠一嘆,道:“蕭大人輔佐天子,日夜操勞,辛苦了。”
“這是臣的本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