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也在那道黑色的猙獰天裂之下。
墨色的巨瀑直傾,轟轟怒潮砸向鏡子,鏡面上則玄光閃爍,跟著……空了。鏡子仍在,可鏡面卻空了,彷彿變作了無底深淵,墨色天瀑來多少鏡子就收多少。
景色驚人,巨鏡相截墨天瀑,墨瀑上半截奔流至下,下半截……沒有下半截,鏡下半滴‘墨汁’不漏!
鏡子替換了蘇景,接下墨巨靈的殺陣。
另有高人催動神奇寶物相助蘇景。
蘇景又驚又喜,但只見寶鏡不見施法之人,他轉目望向上上狸,但不等他發問上上狸就搖頭:“我不知道是誰,我就是真識比你強、提前察覺有犀利寶物衝著墨色法術來了,所以才說‘不用了’。”
分不清貓說的是不是實話,但蘇景知道她要不肯講自己從她口中就一定問不出真相,又轉目望向‘無所不知烈小二’,奈何這次烈小二也直接搖頭:“啟稟蘇老爺,小人共識得仙天中大大小小一萬三千四百鏡,上至星滿天大星君的繁星久列曲山鏡,下至小小散修段旺旺的嫣唇媚耳**鏡……”
“直說!”
“小的不認得這面鏡子。”
正說到此,那面寶鏡開始微微震顫,再好的寶物也有個極限,鏡收墨天瀑漸漸顯得吃力了,但鏡子也有了另一重變化:
寶鏡懸天,面上背下,由此蘇景等人能清晰見得鏡子背面花紋,銘刻的是一副仕女圖。此刻鏡子背面紋繪的仕女轉活了過來,鏡揹人先是眨了眨眼睛,跟著身形一閃躍了出來,再一步登空直接來到猙獰天裂旁。
人在墨色巨瀑衝擊下,仙女面色蒼白顯是痛苦非常,但她手上動作穩穩:取囊、穿針、引線——縫天裂!
同樣悄無聲息。
平淡得幾近乏味的過程,鏡中仙女行針奇快,一息三針,前後七十一針,那道巨大天裂就這麼簡單地被一點點縫合,從中湧出的墨色‘水流’漸漸勢弱,而伴隨墨流減弱,圍攏不安州三萬六千里外的十七座墨色長亭也越來越淺淡。
七十一針後,天裂完全補好,再無一滴墨色流傳,十七座長亭也徹底歸於虛影,就此消失不見了。
詭異無端的開始,轟轟烈烈的征戰,平平靜靜地結束。看似平靜,可誰不驚詫!
其他都放到一旁,只看那個仙女曾置身墨色天瀑中……能與豔陽殺滅之陣糾纏一處不分勝負的墨色天瀑,問在場無數仙魔、誰能去上前去衝個澡?
墨巨靈法術告破。被蠱惑的群仙,已經衝入陣中的都死了,尚在半途或者被同門阻攔下來的都與此刻清醒回來,個個面色迷惘目光混沌,根本不曉得剛剛發生了什麼。
仙女收針,似是笑了笑。
蘇景分不清她是不是再對自己展顏,只是覺得她笑得很好看。還有就是蘇景的心熱了,不為仙女的笑容如何燦爛,只因這仙天之中,還有和他一樣要對付墨色、要與墨巨靈為敵之人、高人!
不知他是誰,但他出手了。出手的時機算不得什麼緊要關頭,也不是蘇景快撐不住堪堪敗亡時候,此人就是催動了一面鏡子、平平淡淡地幫了蘇景一下。
足夠了,足夠讓蘇景心底火熱。
仙女回到鏡中,寶鏡重歸七寸,隱入空中消失不見。忽然,蘇景身邊上上狸嘆了口氣:“莫看舉重若輕似的,其實這面鏡子受創極重。沒有漫長時候的養煉也休想再用。大好寶鏡啊。”十七真色長亭勾連,墨巨靈的重術,任誰想要化解這陣都得付出些代價。
上上狸目光惋惜,似是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她眼中忽又精光閃爍,似是察覺到什麼。
果然,下一刻高空裡金光大作,一座座佛塔憑空顯現!
佛塔尖尖,聚攏成林,擺下了蘇景看不懂的陣法。佛家陣行佈於不安州東北,在收屍匠殺陣覆蓋範圍之外。
塔林結陣,旋即陣中有金脈紅雲飛舞起來,急急巡遊不休,不多時紅雲忽然幻化形狀,變成了一隻金色掌紋的血紅大手,在陣中對著天空奮力一抓。
大手所向,空中光華一閃,剛剛隱匿去的寶鏡先被塔林困住,再被血手破去遁法,就此掉落下來。
血手一把抓住了鏡子,跟著再次化形變回本相:一方滾金線的大紅袈裟。袈裟將鏡子重重包裹、困住。
再轉眼碑林散去,二十多個尼姑顯身,從皮骨水嫩的妙齡女子到白髮蒼蒼的佝僂老嫗,什麼年紀都有,為首的老尼姑伸手抓住了紅袈裟,手指揮揮在袈裟上又封一道符撰,內中仍在苦苦掙扎的寶鏡就此沒了動靜。
老尼面上露出滿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