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生的一頭青羽朱喙墨頂鶴,仙天無盡匡闊,但數遍四面八方過去將來,這等仙鶴只此一頭。真正俊朗神物,得道尊點化,化身僮兒永侍道尊身邊。
真正神物有先天智慧。為何道尊要點化於它?不是這鶴兒有多強大的力量、有多兇猛的利爪,只因它生來就懂得‘逍遙’為何物。
‘逍遙’不可言。凡人以為重權在握、隨心所欲就是逍遙。錯了錯了,逍遙只在心中一段智慧思悟,若真修得逍遙在身,則無事不逍遙。
無所不能隨心所欲並非逍遙。
凌風宇宙遨遊天地並非逍遙。
逍遙。感覺罷了。覺得自己逍遙。無論做什麼吃什麼都是逍遙滋味。
所以什麼都不是逍遙。逍遙卻什麼都是。
以前道尊是逍遙的,如今他卻沒了這種感覺。挺長時間了,不管做什麼、怎麼做。他都不覺逍遙,心中那份由衷的快樂悄然泯滅了。
今日上元,東方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所有道家仙尊共聚於此,隨道尊、拜祭逍遙!
鶴僮兒面色蒼白。他不明白,道尊好端端地怎麼就會‘不逍遙’了,此事道玄神虛,道尊不解釋僮兒不敢多問,可鶴僮兒懂得‘逍遙’為何物,是以他明白了道尊的處境——沒了逍遙就沒了道心的根基,即便立仙封神,當道心淪喪他也會漸漸枯萎!
“逍遙不在,道將不存。”道尊從供桌上拿下了兩枚果子,自己吃一枚,分給鶴僮兒一枚:“還好,我大概悟出為何我心中逍遙不在,還有機會帶‘它’回來。”
鶴僮兒眼睛一亮,由此覺得手中果子分外香甜:“該如何做才能讓逍遙重現於心、重現於道?”
老道把果子咬在了口中,自袖中取出紙筆。羊毫小楷,桑蠶紙。
道尊的字啊,不如蘇景左手寫得好看,字跡歪歪扭扭、娟秀什麼的就不必提了,凡人想像中的‘筆力’更見不到;筆跡忽粗忽細,軟塌塌的好像做壞了的麵條掉落在地……突然,天穹上驚雷轟蕩。
神雷如鞭斧,劃過長天,當雷霆散去,天空中仍有恐怖傷痕長存。
雷霆重重,傷痕道道,湛藍蒼穹中,黑紫傷痕七扭八歪觸目驚心,但這‘傷痕’並非沒體統的,一道一道雷霆,在無盡碧空上寫下四個猙獰刺目的萬里大字:靈寶將現。
竹舍中,道尊的字寫完了,紙上很難看的四個字:靈寶將現。
鶴僮兒看著道尊墨寶:“道尊指的是不久前秀色傳透仙天的那件寶物?此物與逍遙何干?”
道尊收起了筆,把果子從口中拿下,反問:“西天那尊大佛最喜歡說的六個字,你可知道?”
“僮兒知道。”鶴僮兒面露笑容,雙腕相抵一手指天一手向地,假惺惺地做了個佛印,學著寺廟裡佛像的神情:“不可說、不可說。”
“那你猜,”道尊也微微露出些笑意:“他是不肯說,還是不知道?”
話說完,不等鶴僮兒再回答什麼,道尊就笑道:“不可說、不可說。”跟著揮了揮手,命僮兒退下了。
即將出世的靈寶究竟與東仙道家的逍遙有什麼關係?道尊沒有給出答案,是不肯說還是他也不知道?鶴僮兒一頭霧水。
……
烏龜州。蘇景笑。
‘講理不容易,不講理誰不會’,在凡間是後蘇景也有過類似言辭,聞言頓覺親切。
可追著‘講理不講理’這句話,他又回想自己在仙天中經歷……西天下芙蓉須彌天號稱淨土實則淫窟;十萬山強徵智慧天諸聖受禁入夥;無漏淵捉拿中土三位仙家煉魂提咒;星滿天侍臣霸佔別人靈州飛揚跋扈……無論對上哪家,就沒有一次真正能講理的時候。
這些麻煩到得最後,全是靠打殺解決。果然,還是‘不講理’更容易些。
除了東方道家和那個不知所謂的‘封仙瓶子天’,仙界中幾個頂尖大勢力蘇景都已有所接觸。上位大壇神仙都如此,這仙天宇宙的真正面貌蘇景怎麼可能還不瞭解。
蘇景呼一口悶氣,稍有感慨:“仙界啊,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興高採再精明也猜不出蘇景這一嘆從何而來,躬身笑問:“蘇老爺何出此言?”
“這裡和未飛仙時候想得不太一樣。在凡間時仰望仙天,只道仙佛慈悲,”蘇景搖搖頭,心裡很不爽利:“哪知上來後才明白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莫說慈悲,就連道理都沒人講。”
興高採笑呵呵地:“小人見識短淺,蘇老爺的疑惑我是開解不來,不過不講理也不是全無好處,不講理就講打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