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心仍是有些不解:“爹爹為何不取?”
卻聽葉之殤理所當然地道:“髒。”
“……”葉無心嘴角抽搐了幾下,認命地蹲下身在葉之殤指的那處刨挖了起來。一邊挖一邊感嘆:看來爹爹的潔癖比之自己要嚴重得多,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葉之殤站在葉無心的背後,溫柔地注視著他。其實,他倒不是真的嫌泥土髒,當初埋下那幾壇酒的便是他自己。只是他想讓葉兒從“勞動”中淡忘那些不快,更何況,酒當然是要親手釀造的才更有味道。雖然葉兒並未參與釀製,但也參與了提取,也是一樣。
幽藍的夜空之上掛著一輪明亮的圓月,清冷的銀輝穿過柳梢溫和地透漏進涼亭之中,如同散發著柔光的紗衣,斑斑駁駁地披在亭內的兩人身上。月影蔥蘢,映著地上端坐的影子重疊成雙。
光滑如玉的石桌邊上靜靜地躺著幾個酒罐,葉之殤隨手拎起一罈,熟練地一掌排開上面的封泥,才剛開啟,陣陣的酒香便迫不及待地撲鼻而來,伴著撩人的月輝甚是醉人。葉之殤取過石桌上備置好的酒盞,為兩人斟滿。葉無心深吸了一口飄至鼻邊的香氣,即使不懂酒如他,也能憑藉著酒香聞出這酒的非凡,看來這酒是難得的佳釀。
一時間,涼亭四周酒香繚繞,燻得還未喝酒的葉無心臉上升起一絲殷紅,彷彿已經有了淡淡醉意。開壇千里醉,上桌十里香,果真不假。
“爹爹,這是什麼酒?”葉無心端起手邊的酒盞,使勁聞了聞,小心翼翼地湊近杯子淺嘗了一小口,頓時辣得吐了吐舌頭。
看著對面還未喝酒便已經臉色微紅的小人兒那可愛的動作,葉之殤頗覺好笑。視線不自覺地落在那如桃花花瓣似的粉唇上,以及方才伸出來又快速收回去的丁香小舌,葉之殤的眼神暗了暗。他端起面前斟滿了酒的白玉酒盞小啜了一口,淡淡地開口:“此酒名為“梨花殤”。”
梨花殤?
“也就是說這酒是以梨花為材料釀造的嗎?”
雖然不懂酒,但是這酒確實是好酒,雖辣卻清冽甘醇,如飲清泉,帶著不會過於濃郁的梨花香,清新自然,韻味流長,只一瓢便令人陶醉如斯。這壇有著與爹爹相同名字的梨花釀造的酒,葉無心很喜歡,如同喜歡他的爹爹一樣,彷彿喝了這酒便能與他爹更親近一般。也因此,從不飲酒的他開始試著品嚐起來,比起方才,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酒的味道。
“嗯,需用帶著晨露的梨花。”這酒確實是用剛剛開放的梨花所釀,採摘必須要在早晨梨花披露之時才能摘取,帶著露水的梨花是最新鮮也是最香氣飽滿的,這樣的梨花釀造出來的酒才能香醇清雅,帶著恰到好處的花香。
“爹爹,聽說酒是越久越醇,那這“梨花殤”有多少年歲了?”葉無心突然對這酒產生了好奇。
“十二年。”聞言,葉之殤別有深意地看了葉無心一眼,頭一揚將手中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咦?”怎麼又是十二?葉無心有些錯愕。如果沒記錯的話,記得他初來之時問過千嵐,聽他說也是在那一年,爹爹突然命人拔掉了一半的桃樹,而改種上梨花樹。難道就是為了要釀酒?葉無心黑線,自己都在想些什麼啊?!
看著臉色變換不停的葉無心,葉之殤有些促狹。見他似乎因為這個酒而暫時忘卻了那些煩惱,他心裡總算放心了些。此刻便放寬了心與葉兒一同品酒賞月罷,難得這般美好的月色。那一日,似乎也是這樣的一個月圓之夜呢,想到那一次,葉之殤清冷的眼眸中漸漸盈滿了笑意。
“爹爹,喝。”
葉無心不知道他爹在想些什麼,他拿過酒罈為他續酒,想了想也為自己斟了一杯。這酒很香,就算不喝,只是聞聞也足夠醉人。
兩人之間並不多話,只是靜靜地品著酒,雖然只是偶爾交談,但氣氛卻分外和諧。能夠這樣靜謐地相處,兩人都樂意之至。
或許是這酒太過醉人,也或許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太好,葉無心早就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紛擾,不斷地勸著酒,而他自己也不知不覺已是幾杯下肚。從未喝過酒的他早已不勝酒力,臉頰酡紅,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伴著月光美豔絕倫。而對面的葉之殤卻仍舊是面不改色,看上去似乎一點醉意都沒有。酒過半旬,葉無心已經滿臉通紅,搖搖晃晃站不住腳了。
“咦?怎麼有好多個爹爹?”葉無心歪了歪頭,疑惑道。
葉之殤不禁促狹,醉酒的葉兒有著清醒時不曾見過的憨態,可愛極了。
葉無心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往對面坐著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