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獻俘禮,陳東、麻葉磔死。加授文華為少保,宗憲為右都御史,各任一子錦衣千戶,餘將升賞有差。只阮鶚未曾提起。文華得此厚賞,又跑至嚴府叩謝,所有饋遺,比前次更加一倍,嚴嵩夫婦,倒也歡喜得很。獨世蕃滿懷奢望,聞得文華滿載而歸,料有加重的饋遺,文華恰知他生性最貪,平常物件,不必送去,獨用了黃白金絲,穿成幕帳一頂,贈與世蕃,又用上好的珍珠,串合攏來,結成寶髻二十七枚,贈與世蕃的姬妾。原來世蕃貪淫好色,平時聞有美姝,定要弄她到手,所有愛妾,共得二十七人,幾似天子二十七世婦。侍婢不計其數。這二十七位如夫人,個個享受榮華,鮮衣美食,尋常珍奇玩好,不足邀她一顧,此次文華還京,除饋獻嚴嵩夫婦父子外,連他二十七個寵姬,都一一饋贈寶髻,在文華的意思,也算是不惜金錢,面面顧到,確是闊綽。哪知這種姬妾,瞧著寶髻,竟視作普通首飾,沒有甚麼希罕。世蕃見了金絲幕帳,也是作這般想,心上很是不足,只因不便討添,勉強收受罷了。惟文華既得帝寵,一時的權位,幾與嚴嵩相等,他暗想所有富貴,全仗嚴家提拔,自古說道盛極必衰,嚴氏倘若勢倒,勢必同歸於盡。誰知自己勢倒,比嚴氏還早。況且饋遺嚴氏珍物,共值數萬金,世蕃對著自己,並不道謝,反裝出一副懊惱的形容,長此過去,怕難為繼,不如另結主知,免得受制嚴門。計非不是,其如弄巧反拙何?計劃已定,遂一心一意的等候時機。
一日,至嚴嵩府第,直入書齋,只見嚴嵩兀坐小飲,文華行過了禮,便笑說道:“義父何為獨酌?莫非效李白舉杯邀影麼?”嚴嵩道:“我哪裡有此雅興?年已老了,發都白了,現幸有人,傳授我藥酒方一紙,據言常飲此酒,可得長生,我照方服了數月,還有效驗,所以在此獨酌哩。”文華道:“有這等妙酒,兒子也要試服,可否將原方借抄一紙。”嚴嵩道:“這也甚便,有何不可?”即命家人將原方檢抄一份,給與文華。文華拜別自去。到了次日,便密奏世宗,言:“臣有仙授藥酒方一紙,聞說依方常服,可以長生不老。大學士嚴嵩,試飲一年,很覺有效,臣近日才知,不敢自私,謹將原方錄呈,請皇上如法試服,當可延年。”有翼能飛,便相啄母,奸人之不足恃如此。世宗覽疏畢,便道:“嚴嵩有此秘方,未嘗錄呈,可見人心是難料呢。今文華獨來奏朕,倒還有些忠心。”當下配藥制酒,自不消說。
惟內侍聞世宗言,暗中將原疏偷出,報告嚴嵩,嵩不禁大怒,立命家人往召文華,不一時,已將文華傳到。文華見了嚴嵩,看他怒容滿面,心中一跳,連忙施禮請安。嚴嵩叱道:“你向我行什麼禮?我一手提拔你起來,不料你同梟獍,竟要坑死我麼?”急得文華冷汗遍身,戰兢兢的答道:“兒,兒子怎敢!”醜態如繪。嚴嵩冷笑道:“你還要狡賴麼?你在皇上面前,獻著何物?”文華支吾道:“沒,沒有什麼進獻。”嚴嵩更不答語,取出袖中一紙,徑向文華擲去。文華忙接過一瞧,乃是一張奏摺,從頭看去,不是別樣文字,就是密奏仙方的原疏。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面如土色,只好雙膝跪地,磕頭似搗蒜一般。嚴嵩厲聲道:“你可知罪麼?”文華囁嚅道:“兒子知罪,求義父息怒!”嵩複道:“哪個是你的義父!”文華尚是叩頭,嵩顧著家人道:“快將這畜生拖出去!我的座前,不配畜生跪伏!”連跪伏尚且不許,嚴家之威焰可知。家人聽著此語,還有什麼容情,當有兩人過來,把文華拉出相府。
文華回到私第,左思右想,無法可施,可憐他食不得安,夜不得眠。到了次日,天明即起,早餐才畢,盤算了許多時,方命輿夫整車,怏怏的登車而行,輿夫問往何處?文華才說是快往嚴府。須臾即至,由文華親自投刺,門上的豪奴,煞是勢利,看見文華,故意不睬。文華只好低心下氣,求他通報。門奴道:“相爺有命,今日無論何人,一概擋駕。”文華道:“相爺既如此說,煩你入報公子。”門奴道:“公子未曾起來。”想與二十七姬共做好夢哩。文華一想,這且如何是好,猛然記起一人,便問道:“萼山先生在府麼?”門奴答道:“我也不曉得他。”文華便悄悄的取出一銀包,遞與門奴,並說了無數好話,門奴方才進去。轉瞬間便即出來,說是萼山先生有請,文華才得入內。看官!你道這萼山先生是何人?他是嚴府家奴的頭目,呼作嚴年,號為萼山,內外官僚,夤緣嚴府,都由嚴年經手,因此人人敬畏,統稱他為萼山先生。文華出入嚴府,所有饋遺,當然另送一份。此時彼此相見,文華格外客氣,與嚴年行賓主禮,嚴年佯為謙恭,互相遜讓一回,方分坐左右。一個失勢的義兒,不及得勢的豪奴。文華便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