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男人因為貧窮折磨而瘦削的臉上十分平靜,手中端著藥,家中年老的母親已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加上老了聽力差,所以男人並不擔心自己的談話內容被母親聽到,至於年幼的兒子已經被他打發著到門外捉螢火蟲了。
“你是那個人吧?”男人將藥碗放到道守手中。
道守接過藥碗,看了眼淡黃色的藥水,處變不驚的抬起頭來,望向男人質詢的眼神,輕輕點頭,將藥碗放到嘴邊,吹了吹,或者說只吹一口,便不顧滾燙的溫度喝下去,喝完咂了咂嘴。
男人苦笑一聲道:“你就不怕我在碗中下毒?”
道守將藥碗放到床頭,微微直起身子倚在牆上,對著男人笑道:“死在你手上,值了。”
男人不解的搖搖頭,將自己做的木凳端過來坐上去,望向道守道:“你可知道今天又有人來巡查了,有人被那鉅額賞金惹紅眼了,然後被我用你的魔頭名號嚇跑了。”
“什麼名號?魔頭?”道守皺起眉頭,想知道來龍去脈。
男人絲毫不避諱的全部講出,然後望著道守,略一猶豫道:“我見你是個好人才這麼做的。”
“好人?”道守苦笑著接著說道:“如果我是好人,那麼天底下還有壞人嗎?”
“你可以是好人的。”男人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摸了摸後腦勺,然後有些不知道怎麼說的尷尬浮現在臉上:“你應該能夠決定戰爭的起始吧,假如你回國,向你們的皇帝諍言幾句,免去一場戰爭,就可以少死多少人啊!我的父親當初就是在戰場上死亡的,我連一面都未曾見過,他的一切故事都是我母親講給我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屍首有沒有人幫著掩埋。”
道守不說話了,心頭像是被壓上一塊巨石,難受異常,腦袋如被重物襲擊嗡嗡作響,但又有一絲明白,低著頭沉默,好久才道出一句:“假如真能逃出去,我會按你的意思做的。”
男人似乎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站起身來道:“看,你就是好人吧!”
道守傷好了,離開了村莊,是在夜深人靜的晚上離開的,離開的時候男人和他的兒子一起出來送他,稚童抹了抹臉上的灰塵,從懷中拿出一柄木劍交給道守道:“叔叔,這柄劍是我自己做的,你拿著,假如路上遇見什麼壞人,便用這劍打他們!”
道守眼睛柔和的望著稚童天真的臉,伸出手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在他體內留下一股力量和封印,假如時機到了,相信他能夠踏上修行路的。抬起頭來,將目光移到男人身上,道守道:“多謝大哥了,等我回到故國,我會讓人來致謝的!”
男人連忙搖頭道:“不用了。”低頭瞥了眼兒子說道:“這麼做會讓人起疑的,加上村裡不少人知道你的事,我就是拿到錢也不敢用啊!”
道守輕輕點頭,不說話,一切在他心中自有安排。
安全的回到紫金王朝,道守的翫忽職守並未讓皇帝大發雷霆,反而多有關心和慰問,為了幫道守報仇,已經成長起來的皇帝決定揮師北上,讓那個國度的人嚐嚐血的代價,道守極力婉拒乃至於後來的諍言反對,也未能打消皇帝的意思,那一刻,他才明白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他想要在自己的在位之年裡開疆拓土,成為一代神勇皇帝。
道守再次披甲掛帥,身後跟隨著連綿不斷的軍隊。在上陣殺敵的前一天晚上,道守望向曾經待過的那個村莊方向,將稚童送給自己的木劍拿出來,苦笑一聲,眼睛裡淚光閃爍,有些哽咽,輕聲道:“對不起,叔叔保護不了自己。”然後道守將木劍刺向自己的手掌,穿透而過,血流淋漓,疼痛的感覺讓道守有一絲安慰,接著長嘆一口氣,轉身回營,迎接第二天黎明的戰爭。
道守依舊凱旋而歸,可是他的心情極為沉重,特別悲傷,因為他派遣到敵國腹內尋找到那個村莊時發現,整個村莊都被安上通敵賣國的罪名殺掉。當知道這個訊息時,道守呆呆的站在那,渾渾噩噩,不知如何是好,讓周圍的侍衛大吃一驚。道守揮揮手讓所有人下去,自己一個人癱軟的躺在座椅上,就像在男人家貧窮屋內的硬板床上一般。想了許多,但道守依舊毫無頭緒,對這個正在交戰的國度也沒有多少恨意,他覺得男人所在村莊的被屠殺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戰爭的意義是什麼?道守還沒有想明白,劉子辰所說的七年之約便到了,拿到長槍,又在戰場上度過一段時間,苦悶不知道做什麼的道守跟隨長槍的指引來到古石壇。
此時,瀕臨死亡的道守心中波瀾不驚的閉上眼睛,輕聲道:“叔叔知道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