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黑色古樸的大門上有一枚小劍。
大門裡是一個很蕭索的院子,兩株高大的樹木豎立在院子的東西兩側。濃密的樹蔭下,滿是翠綠的長草,大樹後方是幾間年久失修的房子。
屋子裡潔淨如新,桌子旁坐了一個道人。道人中年模樣,面相和善,只是道袍有些陳舊,灰黑色,樣式古老,似乎是死人衣飾。
道人手中正拿著一把刀,很鋒利的短刀,形似匕首。
短刀之上,黃白色液體夾雜著血絲。
短刀之下,有一個嬰兒的頭顱,嬰兒的眼睛在流血,頭顱已經被道人剖開。
嬰兒睜開雙眼,眼角含笑,嘴巴張開,露出無舌無牙的口腔,口腔裡烏黑一片。
道人身後出現幾個妖嬈女子,個個笑顏如花,雙手在他身上亂摸。然後那幾個妖嬈女子把他抬到桌前,讓他坐下,面對小孩頭顱。之後便化作幾縷白煙消失不見,遺留下幾根翠綠色長草。
“道友最近安好?”那道人緊盯著頭顱內部,腰有點彎曲,快要趴在嬰孩頭顱之上了。只見他似乎狂喜一樣,專注的把那短刀從頭顱裡抬起。
一個佝僂老者突然出現在門口,聽到道人如此說,臉面有些傷感。
佝僂老者面色黝黑,如同炭色,渾身猶如皮包骨,幾乎看不到肉的痕跡。頭髮很少,呈灰白色,眼睛黑的發亮,但是深深陷了進去。鼻子有點癟,嘴唇也不是常人的粉紅色,而是一種異常白的白色,宛如人死後在水裡泡了四五日的模樣。雙臂隨意的被老者放在身旁,雙手如同燒焦的骨頭。令人驚奇的是,佝僂老者的衣服卻極盡奢華,使用一種黑色的布料製成,黑色衣服上縷縷金色浮雲,在胸口處還有一輪太陽。
老者裂開嘴,露出兩排整齊白牙,揮了揮像是枯木的手走了進去:“和一個死人說什麼安好,若真是安好了,你還不是死了?”老者走起路來十分緩慢:“唉…地獄不再是地獄,以前地獄還是死人收容所,現在死人都無處可去。”
“死人可憐,死人淒涼啊!”佝僂老者的聲音也變得悽慘起來,竟像是哭悼死人的腔調。
道人將短刀伸至嘴邊,輕輕舔了幾口,輕輕咂了幾下,似乎回味無窮,突然像是明白什麼一樣。
道人感受到佝僂老者的鄙夷目光,似是沒有了繼續吮吸下去的**,於是把刀放下。把沾染了孩子腦漿的黏溼雙手在身上胡亂的揩了幾下。
站起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佝僂老者,然後指著那嬰孩頭顱說道:“這是嬰孩頭顱嗎?這是天地玉髓,生命之大補啊!”聲音乾澀,像是嬰孩在桀桀大笑一般。
佝僂老者看著嬰孩的頭顱,生出無窮怒氣,心中似乎也有了勇氣,舉劍指向那道人:“你是妖魔?”
道人重新坐回凳子上,黑灰色衣袖一揮,桌上的嬰孩消失不見,桌面整潔如新:“他們才是。”
“地獄的太陽還是那麼清冷嗎?”
“那zi月是否還是逢雙才現?”
“地獄有人嗎?還剩多少?”
一連串的詢問讓佝僂老者沉默,坐在道人身旁,不再說話。
時間在黑夜裡靜靜的流逝,誰也沒有覺得可惜。
老人低首,在黑暗中伸出枯骨般的手從懷中拿出一個骷髏狀的銅鏡,仔細的慢慢的顫悠悠的用袖子擦拭著,不時地抬眼看看佝僂老者。
等到老人擦拭完畢,他將鏡子照向佝僂老者,一道影影約約的迷霧飄向他的身體,老人眼睛放出黝黑的芒光看著鏡子,等到鏡子裡出現一個威武昂藏、不可一世的男子身姿後,艱難的撥出一口氣,滿意的放下拿鏡子的手。十分謹慎的把骷髏銅鏡放回懷中,最後還拍了下乾癟的胸口似乎才覺得安心。
“時間快到了。”
“是嗎?當初我們沒有幫助黑川,懊悔千年,如今,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佝僂道人輕聲點頭道:“早已是死亡,何來偷生之說。”
話音剛落,兩人相視一笑,哈哈大笑,在寂靜的夜中極為的嘹亮。
道人為應天,佝僂老者為山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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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中。
血山血海,黃沙漫漫。
這就是滅掉曾經那些人,殺死七十一頭魔的代價。
千手死了,一個人孤獨戰死。
蘭臺死了,他和天帝並肩作戰。
火鳳與血袍死了,因為他們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再殺死兩個魔更加是輝煌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