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極其淺淡,隱隱流露出當年京都貴女的清雅派頭,一顰一笑皆是畫中仙人。
“伯孃。”衛長安聽她說得淒涼,不由得心酸,連忙喚了她一聲。
楊夫人輕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翻湧的情緒壓下,低聲道:“伯孃唸了這麼多年的經書,依然不能心平氣和。說說你這次來為了什麼?可是想念你的妹妹了?”
她說完之後,嬌笑著衝衛長安眨了眨眼睛,顯然就是故意調侃她的。
衛長安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什麼都瞞不過伯孃,府上不太平,我只能透過她來壓制三房的行動。但是她現在處在佛門清淨之地,我一個俗世男兒,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兒,手也伸不到這裡來!所以才想著請伯孃參詳一二。”
楊夫人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眉頭輕輕地挑起,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在這裡待了十多年了,佛門清淨之地,也有被汙染的地方。只是你那妹妹性子刁鑽難訓,只有在身邊大丫鬟的管制下,才稍微乖一點兒,一旦離開了視線,就是各種鬧騰。想要出岔子恐怕難,而且她身邊看著的下人都很難收買,一看就是硬茬。”她斟酌著開了口,神色之間也帶著幾分憂愁。
這事兒不是成不了,而是如何弄成了,卻不會讓其他人發現,甚至等東窗事發之後,也不會牽連到他們的身上。
衛長安了然地點了點頭,她也只是抱著僥倖的心態問幾句:“那我還是回後院再想其他法子吧,衛長嬌暫時住在這裡,也下不了山。”
楊夫人看著她很快就鬆口了,輕笑著搖了搖頭:“年輕人,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既然是你的心願,伯孃必然會幫你達成!你放心回去等訊息,不出幾月衛長嬌必定出大事兒!你三嬸到時候也顧不上別的了!”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衛長安不便久留,就起身告辭了。
楊夫人就站在窗戶後面,看著她一步步踩著臺階往下走,直至再看不見。
“唸了再多的《心經》也沒有辦法真的成佛,我已經生了心魔。世家女出身,怎可離開爭鬥?”楊夫人抬手摸著窗稜,臉上露出一抹極其諷刺的冷笑。
衛長安站在山腳下,抬頭看著曲曲折折的臺階。楊夫人的房門虛掩著,即使捨不得她離開,也不能出門相送。拋卻俗世一心只念佛經的楊夫人,怎麼可能對一個晚輩的離開捨不得呢?所以他們只能遙遙對望,卻終究帶不走楊夫人。
***
“今兒你們都陪著我這個老婆子吃飯,有心了。”老夫人坐在上位,端著飯碗低聲說了一句。
幾個小輩兒坐在兩側,連衛長安都沒有缺席。三個兒媳婦都在一旁伺候著,盛湯添飯。
“你們也坐下吃吧,孩子們都在,就不用立規矩了。一晃眼長安都這麼大了,眼看著就要說親了,大兒媳以後也會有兒媳婦立規矩的!”老夫人一擺手,直接讓她們三個夫人坐下來一起用飯。
許氏她們推脫了幾下,就順勢坐了下來,聽到老夫人提起長安的親事,一桌子人臉上的表情各異。
“是啊,長嬌也懂事兒了很多。前幾日還吵鬧著要下山來過生辰,最近就消停很多了。聽說已經開始跟著小師傅學唸經了,帶下來的信中還說要給幾位長輩抄寫經書保平安呢!”三夫人撿了個話頭說,雖然有些生拗的嫌疑,但是總算是帶到了衛長嬌。
老夫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餐桌上除了碗筷觸碰的聲音之外,根本沒人搭理她,引起一陣尷尬。
衛長安拿著筷子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的眼皮一跳。心裡也在猜測著,楊夫人究竟使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把衛長嬌哄得那麼聽話,而且還沒讓身邊伺候的人察覺到。
她知道衛長嬌身邊的那些人,是衛侯爺派過去盯梢的。原本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看守著,現在既然想要坑害衛長嬌,肯定是要引開這些人的。
就在衛長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靜心庵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兒,正是楊夫人一手策劃,讓衛長嬌這輩子都別想在京都立足的事情。
“也不知道公公什麼時候鬆口,讓長嬌下山來,山上畢竟陰寒溼冷的,對姑娘家的身子最不好了。就怕日後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甚至生孩子都有影響的……”三夫人見沒人理她,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
不是她不懂察言觀色,而是身為衛長嬌的母親,她收到了上一封信之後,就敏銳地察覺到衛長嬌身邊有大事兒發生。
原本哭鬧哀求要下山的衛長嬌,這次竟然在信中告訴她,不要下山了,留在山上潛心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