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發瘋,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是你的錯。”
鄭鵬徒搖搖頭:“是我太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什麼他沒說,李想也不想去問,他自己的生活已經是一團亂麻了,這個人為什麼冒出來又為什麼說這些話他實在是沒有閒心去想了。
他現在只想回家喝杯熱水,稍微驅散那股從心裡蔓延到四肢的寒冷。
李想幾乎已經忘了怎麼去和朋友相處,雖然鄭鵬徒也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這是因為他雖然沒有上大學但是知識水平並不低,以前家庭條件也很好接觸到的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少女,十指不沾陽春水不瞭解生活的艱辛卻可以侃侃而談。
出來以後他遇到的都是被生活壓彎了腰的人,他們的理想早已經被艱辛的生活磨掉,他們每天像牛一樣工作只為了家裡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老孃,李想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他不知道怎麼去和這些人打交道。
更重要的是,他總是透過這些父母身上看到自己的父母,這讓他很難受。
所以這麼多年認識的人不少,可以坐下來聊感興趣事情的人卻沒有,他每天可以聊天的物件只有劉勉一個人。
因為從來沒有想過分開,所以沒有給自己留過後路。
唯一一次和人聊天可以很開心的聊一下午的還是前幾天在鄭鵬徒家裡,說實話鄭鵬徒這個人用來當朋友是很好的,他不愛笑不愛說話不必擔心他會把你的事情到處亂說,平時看著很冷淡其實會默默的關心別人,從公司每個人的相處都很輕鬆就能看出來管理者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惜他們遇到的時間不對,如果提前個十幾年在李想最好最自信的年華遇到這個人,他應該會和這個人成為朋友。現在的他討厭鄭鵬徒,站在這個人旁邊他的失敗和落魄更加□的展現出來。
就像是一塊破舊的榆木疙瘩和一塊光芒四溢的美玉擺在一起,再阿Q的人都不可能無視這種差距安慰自己其實自己過得很好,活的很好。
李想深呼吸了一下,感覺自己的情緒已經平復了才又開口:“東西我一定要賠給你,至於電腦裡面的東西的損失我也會賠償,我沒錢但是我好歹還有骨氣。”
鄭鵬徒沉默了一下:“電腦是別人送的,價格我也不清楚,你堅持要賠的話按照現在的市價就好,裡面沒什麼東西,公司的資料我不會放在筆記本里的。所以這個你不用賠,那臺電腦裡連空心接龍都沒有。這個不重要,重要是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
“……”他還是想抽他怎麼破。
鄭鵬徒下班時間比其他員工要晚一些,這也是為什麼剛才兩個人站在大門口吵架也沒有人來圍觀。折騰了一番出了公司天已經黑了,李想伸手指向一條小吃街:“就去那兒吃好了。”
鄭鵬徒表示沒有異議。
這條小吃街越是晚上越是熱鬧,小攤小販們恨不得把本來就窄的路都佔滿了,站在攤子前大聲的吆喝招呼著前來的顧客,唾沫橫飛的同時熟練的把香氣撲鼻的食物拍進方便盒。
人們手裡拿著大把戰利品或站或坐直接開吃,三三兩兩的人群不時爆發出笑聲和叫罵,地上鋪滿了塑膠袋和方便盒。
小吃街的特色:髒、亂、差,這裡是地溝油最吃香的市場,這裡是菜市場賣不掉的雞魚肉蛋最後的歸宿。這裡佈滿了大腸桿菌和不知名的各種細菌病毒,這裡魚龍混雜什麼鳥都有,這裡的小商小販可以用剛接過錢的手剛擦過臉的手剛扣過鼻孔的手去揉麵捏菜包丸子。
不過在這裡吃東西的好處就是爽利,快活,還有就是便宜。雖然是冬天寒風呼呼的但是小吃街的人氣完全沒有被影響,冷怕什麼,來一碗熱乎乎的湯麵灌下去啥冷都沒了。
李想找了一個賣豆腐腦的小鋪子直接坐下,鄭鵬徒雖然天天從這條街旁邊走過但是一次也沒進來過,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
李想只當沒看到,要了兩碗豆腐腦,又跑到旁邊的店子買了鴨鎖骨燒餅什麼的,亂七八糟的吃食堆了一桌子。
“吃吧。”李想遞給鄭鵬徒一雙一次性筷子。
“吃這些,不太健康吧,感覺挺不衛生的。”每天都有看健康飲食節目吃的很健康的健康先生如是說。
“嘿,你一箇中國人還講究衛生健康?沒聽過那句話嗎,不吃遍元素週期表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中國人。”說完李想就不去理會他了,捧著熱乎乎的豆腐腦咕嚕咕嚕的開吃。
有一個老奶奶挎著小籃子走過來笑眯眯的問:“小夥子,要不要買點田螺啊?不貴,五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