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荼”字,由此足可見,李隆基對茶的考究要比一般人多的多。也正顧忌於此,下立的十進士這會兒越發不敢冒然妄言,萬一所答之詞驢唇不對馬嘴,在御前不懂裝懂反卻是犯了欺罔之罪。
見十進士之中竟無人上前對答如流,龍顏卻不由沉了沉,李林甫、裴耀卿站在旁自也不便多做聲。畢竟,今早退朝後,李隆基早有聖諭在先,要在南燻殿召見今春應科及第的進士,其實,李林甫、裴耀卿二人事先也不知情今日李隆基到底是為何事這般急於傳召十進士,這刻靜聽在邊上才知原來是為那日千秋盛宴上薛王叢進獻浮樑茶一事,想必十有九成是有意在這十進士裡欽選出一名浮樑明府來。
儘管此時猜想到這些,李林甫、裴耀卿卻已不便當著李隆基之面對這十進士使眼色暗示些什麼,否則,豈非是在明目張膽的結黨營私。看著十進士無人應詞,兩人即使心下再怎樣乾著急,眼下也只好靜觀其變,省卻一時衝動行事反卻不美。
殿內靜極一時時刻,四下湧動起一陣逼人窒息的氛圍,十進士之中已有兩三人額際直涔冷汗,連手心都捏了把虛汗,這時,卻見位於末後排的一人步向前兩步,就地頓首道:“回陛下,據微臣知悉,太史公所書的乃是,‘六國陵替,二週淪亡。並一天下,號為始皇。阿房雲構,金狄成行。南遊勒石,東瞰浮樑。滈池見遺,沙丘告喪。’,其中‘東瞰浮樑’在其排序裡,想是應為地名無疑。”
凝睇眼前這人,只見這做聲者身頎修長,面如方玉的下巴上還留有一小撮兒小鬍子,一看就知該是個文弱書生,全身上下卻又透著幾分放蕩不羈,李隆基微霽顏:“依卿之見,太史公此意又當何解?”
但聽那人空首在下道:“回稟陛下,據《史記》與《漢書》所載,當年秦皇一統六國,番君吳芮將約佔大秦疆域三分之一的所轄儺區歸秦,為華夏史上大統一盡其所有,浮樑亦因此頭回受以世人矚目。然,歸秦後未二年,秦皇卻崩於沙丘,二世篡位,下令吳芮調囚徒工五十萬,吳芮本即一個以人為本的人,不滿二世殘暴,便對前來的使臣回以‘芮無徒。’,之說,使不悅,斥芮反,吳芮逐殺來人,舉兵抗秦。想當年,太史公為編史記,也曾‘困鄱薛彭城,過樑楚以歸’,以臣愚見,之所以有此一說,不無出自對吳芮的敬仰。”
殿內正說得起興,江采蘋也由小夏子相引到南燻殿外,正欲提步上殿階,剛巧就聽見從殿內傳出入耳的這番說道之詞,腳下不禁一滯。
“江梅妃且在此稍候,僕先行入殿通稟聲。”回頭見江采蘋止步,小夏子忙躬身禮道,轉即作備入殿通傳,不成想卻被江采蘋輕聲喚住:“不急。本宮瞧著,陛下似是正與人在殿內商議前朝政事,本宮姑且在外作以靜候便是。”
透過虛掩著的殿門,小夏子向裡瞅了眼,轉身對江采蘋回道:“江梅妃言重了。先時陛下差僕去梅閣恭請江梅妃來南燻殿時,李相、裴侍郎便已在殿內。”
江采蘋心下巍巍一動,稍作沉吟,莞爾一笑:“不妨事。既是李相、裴侍郎在殿內,本宮更當在殿外多做靜候才是,且待殿內議政畢,再行入殿亦不為遲。”
雖說從梅閣行來南燻殿的路上,小夏子已是告知江采蘋,李隆基是為浮樑一事傳召,但現下李林甫、裴耀卿正在殿內,且聽似殿裡還不只是這二人在,縱然是奉旨而來,多少也總要懂得避嫌才好,以免落人口實,反而平白無故的討個干政之嫌。
“卿可是今科進士之一?”聽罷眼前那人的答語,李隆基皺了皺眉,拊掌端量道。無須多問,僅由這番對答中,已可見楊玉環所點提的那幾個問題一應難不住此人,故而不必再多問究餘下的那兩個問題,此人足可擔任浮樑明府一職。
“微臣不才,今科只考取了個末位。”只見那人俯一俯身,揖道,“微臣柳國鈞。”
“柳國鈞”李隆基略沉,自知今科及第進士之中,有個名叫柳國鈞的人。正如柳國鈞所言,在今科科考中其雖取得進士及第,但在十進士排列中卻排名倒數第九,而在這幾日查閱十進士門第時,更得知柳國鈞在民巷裡據說是個怪才,除卻詩賦,三教九流、棋琴書畫都有涉獵。
“微臣在。”李隆基沉思的工夫,柳國鈞卻已叩首在下,高聲應了聲,看似是誤以為李隆基在喚其一般。
見狀,李隆基倒也未怒,只朗聲一笑:“浮樑有五華山,天地相應有奇正五行機理,地處大唐宮位,不可輕視。卿既對浮樑知之甚詳,朕便欽點爾,即日起走馬上任浮樑明府,為表恩賞,特賜官拜五品。”
柳國鈞下伏著身,一時半刻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