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蘋、皇甫淑儀、高才人、閻才人幾人的單衣翠袖,更不失為濃淡適中、楚楚動人。
沈珍珠薄粉敷面,雖未著甚麼豔妝華服,肩身上只銀甲搭了五彩帔肩,雲髻峨峨卻增嬌盈媚,與李椒的溫文蘊藉掩映生輝,越發更似一對璧人,佳偶天成。江采蘋一向對鬥雞無甚興趣可言,直覺那是一種極端惡劣的虐雞惡行,然今時一見賈昌手下的群雞共舞,卻不得不由衷的感佩三分,都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看來連這世上的雞都是一樣的道理,加諸於人身上,有時人賤如雞,少不得也要狠上一狠才可保全己身。
場下群雞勝負既決,強者前,弱者後,如數隨賈昌雁行在後,整齊劃一的歸於雞坊,眨眼間,只見賈昌又領著兩小兒趨步於殿下,身後的倆小兒人手各提有一個鐵籠:“陛下,此籠中所關的鬥雞,乃雞中之王,蒙聖恩,今鬥於下,一較高下,少時敬請陛下為之一決勝負。”
一山不容二虎,一群雞中亦只容得下一隻雞王,李隆基一抬手,示下賈昌放出籠中鬥雞,果不其然,兩隻籠中雞一碰頭即就地撲騰著雞翅互掐起來,每啄一口均毫不留情,口口狠得足以致命,尚未掐架幾下已是頭破血流。
見狀,江采蘋有些嫌惡的移開眸光,示意雲兒上前為諸人奉上清茶,本想淺啜口茶水不成想才端過茶盅還未吃茶胸口竟已泛上一口噁心,差點將茶水打翻在地。
雲兒忙擱下茶盞,掏出絹帕替江采蘋擦拭灑了一身的茶漬,改由彩兒、月兒接過茶盞繼續奉茶。而李隆基等人正觀看場上的鬥雞看得興致高漲,若非是在宮中,今個這一場堪稱激烈又殘酷的鬥雞換在宮外人多之地開斗的話,少不得引人圍觀喝彩聲聲。
江采蘋於是示意雲兒退下,無需聲張,大熱的天兒衣身上灑溼了茶水,反而覺得清涼不少,更能多少遮一遮場上的血腥氣,倒也不必急於擦拭乾淨。垂首撫正衣襟間,董芳儀的帝姬卻湊了過來,伏在江采蘋身畔勾了勾小手,適才淨顧晃神楞是全未留意見身邊的小人兒是何時歩近的,待抬首一看,見董芳儀已在一旁含笑站等。
看董芳儀神采,似有話要與己獨說,江采蘋遂任由帝姬勾著小拇指步離坐席,莞爾與董芳儀一同由帝姬一左一右牽著手提步向鬥雞樓西面的坪山方向。
正文 第316章 步人後塵
雞坊西面的坪山,有一處水榭風亭,假山廻環,竹木叢萃。
漫步上亭閣,乳媼領了帝姬去一旁賞花,董芳儀隨**囑著莫離池過近,才含笑與江采蘋坐於閒置在亭榭裡的憑几上。
環繞在亭榭四下的池水,池央盛綻著一簇白荷,嫩蕊凝珠,微露嫩黃的小蓮蓬,片片碧綠相連的荷葉如同翡翠盤攏託冰肌玉骨的荷瓣,重重疊疊,水波瀲灩,青翠欲滴,倒影上浮,清香襲人。
地處鬥雞樓,竟還有如此清怡的一道風景,可見平日少不得有人在這一池荷水上下功夫,否則,光是見日被群雞叼啄,只怕早就臭氣熏天,哪兒還能有“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美景。
環目亭亭荷香,江采蘋淺勾唇際,頷首跟董芳儀關切道:“公主的風寒可是無礙了?”
“昨日連服了奉御所開的三服藥,今白已無大礙。”目光一刻不離地追尋著帝姬小小的人影,董芳儀輕嘆息了聲,“先時小夏子去芳儀宮傳旨,一聽是來鬥雞樓看鬥雞,非吵鬧著跟來,嬪妾沒法子,這才一塊兒帶過來。”
拿絹帕掩在衣身上被茶水灑溼的一角,江采蘋莞爾笑曰:“公主年歲尚小,童心重有此玩心本是常事,不過,今夏時氣尤為炎熱,天乾物燥,久未天降甘露,平日多備些果水才是,萬莫再害了疾。”
董芳儀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江梅妃所言極是。今晨陛下早朝時,已傳旨司膳房奉來芳儀宮不少的果湯。”言笑晏晏著,凝目江采蘋。頓了頓才又輕蹙細眉道,“嬪妾怎地瞧著,江梅妃今個臉色似欠佳,莫不是這幾日費心操持沈氏與廣平王大婚之事。累壞了身子?”
江采蘋的面色確實有分蒼白。擢纖手輕撫下面額,旋即付之一笑道:“不妨事。許是適才見場下有幾分血腥氣,不知怎地一時有些噁心罷了,這會兒已無礙。”
剛才在鬥雞殿,賈昌從鐵籠中放出了兩隻鬥雞中的雞王,在場下互搏,兩隻雞撲騰著雞翅未鬥幾下已是血淋淋的啄破了頭,著實有點慘不忍睹,江采蘋一見之下就直覺內裡不舒服。想要作嘔,楞是一口茶未嚥下去當場打翻了茶水弄了一身溼。巧在那時,董芳儀的帝姬不知何時站在了江采蘋身側。勾著小拇指把江采蘋拽離坐席,與董芳儀悄然步來坪山這邊的亭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