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娘和林惠然一起抬頭看他,又笑道:“快去吃飯吧。”
元流火在水盆裡洗了手,心裡略有些詫異,林惠然擺這麼大的陣仗把林小姐請過來,難道是為了聊天喝茶吃飯嗎?他素知林是有主意的,當下也不多話,只是乖乖地坐下吃飯。
林惠然坐在他旁邊,從袖子裡拿出手帕在他嘴唇上一抿,輕聲道:“燙不燙?”
元流火飢腸轆轆,鼓著腮幫子看著眼前的魚湯,嘀咕道:“有點熱。”
林惠然把一碗米酒丸子放到他面前,隨手把勺子舀起嚐了一口,點點頭,勺子放進碗裡:“吃吧。”
元流火捏著白玉小勺,悶不做聲地吃東西,過了一會兒聽見林惠然笑著說:“我跟他是兩年前認識的,那會兒他還一團孩子氣,總愛纏著我玩。”
元流火心中一怔,猜想林惠然這回轉換了口風,大概要進入正題了。而林徽娘刻意迴避他們倆之間的關係,這會兒避無可避,只好含糊應對。
林惠然雲淡風輕地講述了他和元相識相愛的過程,最後又說:“林姐姐品貌出眾、蕙質蘭心,必然能擇得良人,我此生既然已許了流火,再不會允諾他人。”
此言一出,房間裡沉默了許久,然後才傳來叮叮噹噹玉鐲碰撞飯碗的聲音,林徽娘自顧自地品嚐著一碗魚湯,笑道:“茶樓裡竟也做出如此精緻的湯。”
嚐了一口,林徽娘放下湯匙,沉吟片刻開口道:“你的事情,姑媽和我說過。”她望著眼前白白的魚湯,語氣忽然有些低沉:“我這樣的女孩子,婚姻是難以自專的,既然嫁誰都是嫁,不如選一個不討厭的。”
林徽娘朝他們兩個溫和地笑笑:“成親只是一個儀式,我不會干擾兩位的正常生活的,我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容身之處。”
林、元二人從未聽過如此新鮮的言論,不由得面面相覷,元流火好奇地開口問:“林姐姐沒有喜歡的人嗎?平常女孩子都想嫁一個如意郎君的吧。”
林徽娘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搖頭:“我沒有,我不是平常女孩子。”秀眉一揚,她凜然道:“婚姻大事,我只聽憑父母做主,聞野若是要悔婚,去找我父母好了。”
林惠然搖頭道:“我若是跟令尊令堂說及此事,固然能解除婚約,只是傷及了姐姐的顏面,姐姐今後又如何自處?”沉吟了一會兒又說:“林姐姐不肯退婚,我只好再想別的辦法,天色晚了,我送姐姐回去。”
林徽娘神情平靜,緩緩搖頭:“不必了,我身邊有丫鬟婆子照顧,兩位先回吧。”推開房門喊了丫鬟進來:“梅香,點上燈籠送林少爺元少爺回去。”取了衣架上的衣服遞給元流火,送他們兩個離開。
馬車在夜色中緩緩前行,林惠然悶悶不樂,元流火卻興致盎然地揭開簾子朝外面看,開心地提議:“西街有一家飯店的炒粉非常好吃,咱們一起去吧。”
林惠然轉過臉凝視著他,不悅地蹙眉:“你就知道吃,我下個月要成親了,你高興了吧。”
元流火無端被搶白了一頓,臉上不紅不白,別轉過臉不說話,他嘴巴笨,腦子反應又慢,過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林惠然有些不講理,遂支吾道:“那……那我有什麼辦法呢,是你自己的婚事。”半晌又沮喪道:“我才智不濟,幫不了你。但是我想你肯定會有主意回絕這門親事的。”
林惠然把他抱在懷裡,下巴抵在肩膀處,半晌嘆氣道:“其實如果沒有你,我娶誰都無所謂。我這樣的性格,跟誰都聊得來,都能過得下去。”伸手在他衣服裡一抓,輕聲笑道:“有了你就不一樣了。”
元流火嗤地一笑:“癢。”
林惠然拍拍他的臉蛋:“算了,去吃炒粉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忍心
茶樓一聚後,本來緊鑼密鼓的婚前籌備工作驟然停止,新做的禮服放在成衣店裡無人取,林母也不再來兒子這裡催促勸告。
林惠然覺得很詫異,差傭人去林小姐府上一打聽,才知道林徽娘前幾日得了急症,目前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這可是件稀奇的事情,因為那日在茶樓上林徽娘精神健旺、語笑嫣然,全無一絲病態。
按道理講,林徽娘生病導致婚期延後,對於林惠然來說是件好事,但他想起那一日兩人所言所談,覺得她神情寥落,像是隱藏了極深重的心事。林惠然擇了一個空閒的下午,輕車簡從地到林小姐府上拜訪。
兩家本是親戚,所以傭人見未來姑爺進來,也不阻攔,只派兩個婢女引林惠然到小姐房中探望,又解釋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