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朱七牛一邊吃著從狀元街買的糖炒栗子,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戴大人,看病人還要去京城外面嗎?京城這麼多人口,不可能沒人生病吧?”
戴思恭笑了笑:“朱大人可聽說過惠民藥局?”
“聽說過,是太醫院下屬的一個負責給低階官員、軍士、百姓、囚徒等看病的地方,據說是皇爺為了體恤這些人特意開設的,若是實在貧苦的百姓,在惠民藥局看病抓藥都是免費的。”
戴思恭點點頭:“是啊,惠民藥局跟太醫院的職責其實差不多,就跟朝廷六部與各州縣的六房一樣,但太醫院更清貴,分佈於各地的惠民藥局則更加勞碌。
若是哪裡發生群體病情,他們就跟那些施粥的人一樣,也得在城門口架幾口大鍋,熬上藥汁,一一分發,若是哪裡爆發瘟疫,他們更是得第一時間衝過去想方設法的控制、治療。
所謂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起於卒伍,這惠民藥局就是我們當醫生的州部和卒伍,這下你知道我為何帶你出京城了吧?”
朱七牛恍然大悟:“咱們這是要去各地的惠民藥局嗎?”
“是啊,惠民藥局接觸的病人多是普通百姓,他們為了省錢,能不看病就不看病,小病拖成大病,輕症拖成重症的比比皆是,最是鍛鍊大夫的本事了,適合你去練手。而且咱們太醫院每年都要定期派人到惠民藥局去抽查、坐診,我便索性把你我的名字都報上去了。”
“這樣啊,戴大人良苦用心,七牛領受。”
“好說好說,我可不是白吃你家那麼多滷菜。”
“哈。”
……
一路往東,經過幾日行程,朱七牛一行人來到了隔壁的鎮江府。
既然是例行巡視下屬惠民藥局,自然沒有在應天府轉悠的道理,那不就是在家門口看看嗎?
因此,戴思聰直接將隔壁的鎮江府定為了第一站,之後還會陸續去其它州府。
朱七牛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出府,一路上覺得可新奇了,時不時扒著車視窗往外瞧。
之所以說他們是一行人,而不是兩人,是因為除了戴思聰和朱七牛這兩位太醫之外,太醫院另外還有幾位文書和雜役與二人同行,負責看病之外的其它一切事務。
這些文書和雜役連官兒都算不上,以至於隊伍里居然是以朱七牛為尊,就連戴思恭也比朱七牛低了四個品階。
因為提前溝透過的關係,鎮江府這邊早就知道朱七牛他們要來了。
但朱七牛他們也沒想到,車隊剛來到城門口,鎮江府知府便帶著一幫官吏迎了過來。
“戴大人,朱大人,一路舟車勞頓,真是辛苦,本官鎮江府知府,這廂有禮了。”快步來至車架旁,鎮江府知府恭敬說道。
朱七牛看向戴思恭,低聲問道:“知府是正四品官兒吧?比我們高這麼多,咋還一副巴結的樣子?”
戴思恭笑著摸了摸鬍鬚:“老夫是皇上都看中的御醫就不說了,你更是六元及第的狀元公,皇室座上賓,他豈能不想討好?”
“原來如此。”
戴思恭掀開門簾走了下去:“有勞知府大人親來迎接,下官受寵若驚啊。”
朱七牛跟著走了下去,也朝著知府抱了抱拳:“下官朱七牛,見過知府大人。”
鎮江知府哈哈一笑:“兩位真是太客氣了,你們能來鎮江為百姓看病,本府萬分感激啊,豈能不略盡地主之誼?走,我已為二位準備了宴席,先去吃一頓,然後再下榻驛館,好生休息,驛館那邊我也打好招呼了,保證讓二位賓至如歸。”
戴思聰笑道:“真是有勞知府大人了,請。”
朱七牛輕輕抬手:“兩位,請。”
“請。”
來至鎮江知府早就訂好包間的酒樓,朱七牛跟戴思恭讓吃就吃,讓喝就喝,一點都不推辭,反倒顯得很實在。
見他們這樣,鎮江知府頗有點無從下手,暗暗嘀咕,官場之上不都講究話說一半猜一半,見人三分演嗎?咋這兩位身上反倒有股子江湖氣?
細細一琢磨,鎮江知府打算試上一試。
給朱七牛倒了杯蜂蜜水,鎮江知府舉起酒杯:“朱大人,來,本官敬你一杯。”
朱七牛笑著拿起酒杯,和鎮江知府碰了一下,隨即一飲而盡。
還沒等朱七牛放下酒杯呢,鎮江知府便順勢問道:“朱大人,聽聞你們溧水出過好幾任大官啊。”
朱七牛掰著手指數了數:“還真是,周大人和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