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向寂寥的夜空,心也愈發寂寥。
他遣了隨從,獨自信馬由韁,穿街過巷,最終停留處,是藍月宸的住處。
跳下馬,將馬拴在巷中一棵大樹下,前行幾步,望著她居處的院門。
許久許久了,他一直擁有的,只是這遙遙相望的資格。
最早,她在信裡告訴他,她嫁人了,他除了痛楚、失望,什麼都不能做——她在信裡委婉地告訴他,遇見了母親格外中意的男子,而她亦自知與他並非門當戶對,思前想後,因著一些人的辱沒,選擇了母親選中的人。
母親總不會害我的,唯求你成全,不要追究,不要再記得我。她如是說。
便如此,他對自己離京之後她的遭遇並沒徹查,只是親自詢問過母親和兩個妹妹身邊的下人。
那時便知道,她受過的委屈,足以將他與她的路斬斷——他的大哥竟命人提著八色禮盒上門,要收她為妾室。後來是母親阻撓,崔賀才收了那份心思。
再多的,他問不出,說的不過是女子之間零零碎碎的一些爭端。也是清楚,這樣的事情,在藍月宸心裡,是永遠無法釋懷無法抹去的汙點,她永無可能答應嫁入崔家,除非,崔賀死。
那時,他就打斷了崔賀一條腿,說你最好盼著我命長一些,因為我死之前,一定會帶上你。
可又能怎樣?她已嫁人,是為著孝心,且求他不要再留意她的一些——彼時他能為她做的,不過是這些。
只是,即便是萬里關山相隔,他心裡的女子,也只有她。
早就明白,她已將他那根感情的筋斬斷,此生除了她,再不能夠看中別人。
以為一生便是如此了,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沒想到過還有今時今日。
是幸還是不幸?
崔家,或者說是他,到底虧欠了她多少?
他此生能否償還?
她此生能否原諒?
他站在街頭,良久,望著緊緊關閉的院門,想問她,卻是不敢。
怕只怕,得到的是她的一句“不原諒,永不原諒”。
天色微明時分,他策馬離開,蕭然背影消失在京城晨曦初綻的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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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裴羽一切如常,在花廳處理了內宅的大事小情之後,返回正屋。
半夏笑盈盈上前來,“夫人快去您的書房看看。”
“嗯?”裴羽不明所以。
“侯爺命人給您重新佈置了一番。”半夏瞧著她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