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滿拿著牙籤在嘴裡掏來搗去,感覺空蕩蕩的毫無著勁之處,跟在空中舞動沒什麼兩樣,不覺倍感氣餒:“這牙長的!連剔一剔的樂趣也享受不了。”孫太太見狀不由莞爾,隨手遞給他一根筷子,笑道:“用這,這剛好!”
孫悟滿呸地將牙籤啐到地上,咕嚕嚕灌了一口餐後茶,狠狠瞪了太太一眼,捲了一本線裝《宋詞》,揹著雙手就去散步。自聽語文老師說“青樓夢好,難賦深情”是宋詞後,他便迷戀起這玩意來。每天在潘莊散步必拿著線裝《宋詞》,還時不時念上幾句。雖然意思不甚了了,字也念錯多多,卻是神情忘我,勁頭執著。
孫悟滿剛走去沒幾步,見太太柔情蜜意地貼了上來,大為驚奇,停下問道:“你怎麼有閒心散步了?”
潘英蓮揚首挑了他一眼,“你可別忘了,潘莊可是我的!”
“那我在這裡散步,是不是還要花一點買路錢哪?”孫悟滿雙手叉腰,晃著身子,邊活動筋骨,邊開起了玩笑。
“看你光著雙腳,對路面也不會有什麼磨損——買路費就算了。”潘英蓮笑語吟吟。
孫悟滿內心大慟,摟了太太朝湖心的亭子間走去。。。。。。
夜幕低垂,微風輕拂。放眼處,但見綠荷輕舞,錦鯉竄躍;深吸氣,唯覺幽香撲鼻,沁於心脾。好一個世外桃源,神仙福地!
如此良辰美景,兼有嬌妻在側,孫悟滿陡生無盡的幸福感與滿足感。只是讀書太少,縱然手上卷著一本古韻幽長的《宋詞》,卻硬是找不出半句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這不禁讓他感到萬分遺憾:如果能多喝幾年墨水就好了!不過這感覺轉瞬即逝:如果自己真的多讀了幾年書,還能像今天這樣有錢嗎?
“月有yīn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孫悟滿雖不知道手上的《宋詞》裡就有這麼一句形容他此刻釋懷的心境可謂妙至毫巔,可他臉上的神sè,卻是比東坡先生寫那首傳誦千古的中秋詞時還要灑脫許多。
“我要開酒吧!”一見孫悟滿神情恬淡,目光柔和,顯然心情不錯,潘英蓮輕輕地吐了一句。雖然聲細如蚊,卻是意志堅定。
“你說什麼?”孫悟滿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太太。
“我要開酒吧。”潘英蓮提高了嗓門。
孫悟滿大感訝異,抬手探了探太太的額頭,“你不會是說胡話吧?”
潘英蓮一把盪開他的手,沒好氣道:“誰同你開玩笑!”
“花錢花膩了,想嚐嚐掙錢的滋味了?”孫悟滿玩笑道。
“就是!怎麼,不行啊?”潘英蓮避開孫悟滿溫柔的眼神,放眼他顧,卻是目光空洞。
“想開就開吧。”孫悟滿大度笑笑,順了太太的視線望去,卻見夜sè漸濃,暮霧又起,眼前一片迷濛。
“那就好。”潘英蓮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她原以為自己說出開酒吧這事,孫悟滿會極力反對,甚至咆哮如雷。卻沒料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其語氣之平和,就如平時聽到自己外出跟他打聲招呼。這讓她感動之餘,卻又未免有些失望。隨即,一絲不安湧上心頭:他是不是正巴不得自己被事纏著,好偷偷地跑到越城去?他在越城是不是真的有了狐狸jīng?
要說孫悟滿希望太太找一點事情乾乾;還真是一點不假。不過,他倒沒有指望著太太能在事業上幫他一把,或是幹一番足以讓他引以為傲的光輝業績出來。惟願她jīng神有點寄託,不要長年累月的整rì無所事事、飛短流長;更不要像最近這樣成天神出鬼沒、魂不守舍的讓他懸心,則足矣。只是沒料到兩杯紅酒就足以昏睡三天三夜的太太,居然想到要去開酒吧;更沒有想到,連潘莊具體有多少傭人也拎不清的太太,居然在徐娘半老的時候,會突發奇想yù在詭譎兇險的生意場上搏殺一番。瞧太太態度果決的樣子,似乎思謀已久、早已拿定了主意。他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她橫豎是要去做的。本來他還想借此事拿捏一下太太,以求換取她同意自己上越城的。既然現在劉參謀已胸有成竹,他也就沒有必要去拂太太的興頭了。至於錢不錢的,只要太太高興,他還真是不太在乎。何況,到時候如果太太力不從心的話,大不了在她身邊安插幾個懂行的。這樣即便賺不了什麼錢,也不至於虧得連褲衩也當掉。
“地方選好了嗎?”孫悟滿問道。
“所以跟你講,不然就懶得跟你說了。”潘英蓮轉過身來,直視孫悟滿,“你不是要在青樓開酒店嗎?我就想在青樓開酒吧。”
孫悟滿大驚:這地方寸土寸金,可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