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陸繁英又是侍弄他衣襬上的褶皺,忍不住把她的手彈開,“別弄那些不要緊了,指不定哪一日連這衣裳都穿不得。”
陸繁英先嘆事態竟然那般緊迫,隨後道:“有個線頭出來了。”
虞之淵眼睜睜地瞧著陸繁英不急不緩地拿了剪刀出來把他衣襬上的線頭剪掉,然後靜靜地看著她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恨不得用剪刀紮在自己胸口,然後吐出一口血,叫她知道這次當真不是鬧著玩的。
虞之淵之所以那般憂心,還是因為宸妃叮囑他不得去給皇帝侍疾這事引起的,思量了兩日,也不敢貿然去給皇帝侍疾,免得一腳踩進宸妃給旁人設下的陷阱,先叫人盯著玉家看,半個月後就聽說太上皇下特旨叫玉老將軍去明園下棋,玉老將軍竟然以戴罪之身為由,拒絕了。
此事非同小可,畢竟皇帝要把玉家父子下大獄、太上皇一直維護玉家,此時玉家老將軍不遵太上皇的旨意去明園,遵從皇帝的旨意留在家中閉門思過,這事怎麼瞧著都像是玉家拆太上皇的臺。
虞之淵登時明白了什麼事,玉家能有個什麼罪名?要說他們家通敵賣國,那早先朝廷連番獎賞他們家,豈不是打了自家的臉?說到底,皇上也沒想拿玉家怎麼著,不過是逼著玉家站隊表態。
為驗證自己這想法,虞之洲又靜靜等了半個月,果然朝堂上皇帝拿出玉破禪送來的摺子,笑說:“子規城還在柔然人、慕容人的地盤上,玉家老八竟然叫朕派出縣令過去,實在可笑。難道朕是不想要邊關和平,有心燃起戰火的昏君?”
皇帝笑了那麼一句,就把玉破禪的摺子打回去。
虞之淵見此,心道果然不出他所料,皇帝也沒想過把玉家置於死地,只是想叫玉家識時務。
“明兒個,你去玉家探望探望,他們家老九退親了,你過去了,就說你們家……不,別提你們陸家,說你外祖家表姊妹展樣大方,模樣兒也好,若是玉家答應,你就去你外祖家說親。”虞之洲怕了陸家了,唯恐陸家陰奉陽違,叫他越發見不得玉家人,便臨時改口。
“這……”,陸繁英斟酌一番,“我外祖家怕不答應……”
“玉家還能當真叫你說親?你隨口說一句,表明你的真心真意就夠了。”虞之淵道。
“可是我早先得罪過玉夫人。”陸繁英道,玉妙彤想做虞之淵的側妃,那如何能行?若是她進了門,哪裡還有她說話的份?
虞之淵心知逼迫不得陸繁英,當即以眼色屏退左右,攬住陸繁英在窗前坐下,看窗外一片蕭瑟,唯有幾盆貂蟬拜月菊花迎風綻放,“繁英,母妃靠不住,你父親母親,我好了,他們自然好,我不好了,他們不定躲到哪裡去呢。獨有咱們是分不開的,我知道玉夫人跟你有大仇,但有道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此時就連湯家都跟玉家退親了,你這時候上門,豈不是一下子就暖了玉家人的心?況且,玉妙彤那事,也全非你的錯,他們家也理虧。”
陸繁英坐在虞之淵腿上,心知他這般親密,就是為了哄著她去玉家,但那句“獨有咱們是分不開”久久在他心中迴盪,扭頭在虞之淵唇上輕輕一點,“我去玉家。”把頭靠在虞之淵肩膀上,盤算著去了玉家,玉夫人會把她怎麼著。
當晚陸繁英就準備了厚禮,這厚禮不同於往日的盡是一些金銀綾羅,而多是一些珍本字畫。
晚間,虞之淵為叫陸繁英盡心,與她一夜被翻紅浪,次日,臨上朝前,親眼看見心滿意足的陸繁英滿口保證要跟玉夫人化敵為友後,才戰戰兢兢地上朝去,在朝堂外等了等,得知皇帝有恙在身,今日免了早朝,眼皮子跳個不停,總覺得皇帝那點子小咳嗽能發展到免了早朝的地步,跟宸妃必定有關係。
待見他要去給皇帝請安的路上,斜地裡出來了個小太監請他去鳳翔宮見宸妃,當即心灰成一片,待見他執意去探望皇帝后,那小太監又兩次三番地阻撓,心中詫異,心知宸妃定是在皇帝宮裡又弄出一個大陷阱。心知自己不該去,可又莫名地覺得宸妃又在坑他了,於是疾言厲色地揮退小太監,執意先去探望皇帝,在皇帝寢宮外等了許久,依舊沒人叫他進去,不肯去見宸妃,就先回了自己王府,也沒興致再討好陸繁英叫她做什麼事,怏怏不樂地獨自在書房裡坐了一天,第二日,見皇上還不早朝,連著四五天後,就有許多老臣請太上皇回宮主持大局。雖太上皇推辭不肯,但虞之洲料到再請兩次,太上皇一準回宮,且指不定打著輔佐太子的名義重新坐上龍椅,於是又進宮要見皇帝。
此時,在皇帝寢宮外等了一個時辰,才有小太監叫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