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窮二白的人眼瞅著五個沉重的箱子抬進塞鴻齋,有矜持的,如冷氏、寧氏,就遠遠地在自家房裡腹誹:那小孤女看來有些身家;有素來熱情的,比如岑氏,雖不立時向塞鴻齋來,卻也費心地跟沈氏打聽怎地戚家的東西就能在揚州保全了。
等箱子抬進裡間,金折桂叫初翠、初丹、攜雲、雋雨在屋子外守著,然後跟戚瓏雪一起拿鑰匙開了箱子上的鎖。
只見一個箱子開啟了,裡頭一串珍珠項鍊就滑了出來,向內看,卻是雜亂無章的堆著金銀珠寶,另一箱,也是各色玩物。再開第三個箱子,終於瞧見了整齊擺放的銀錠子。第四口箱子,一開啟就是中藥味,裡頭碼放一盒盒名貴藥材;第五口箱子裡,就裝著一些零碎的揚州土物,上頭擺著一封信。
戚瓏雪拆了信跟金折桂一起看,裡頭卻是金將晚親筆信,信裡只說僧多粥少,銀子怕不如戚瓏雪想的多,請戚瓏雪見諒,後是一句兵荒馬亂,玩物不好折現,叫戚瓏雪先在身邊放兩年再處置。
戚瓏雪原本只以為能撈到幾萬兩就撐天了,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幾箱子,唸叨著“阿彌陀佛,金將軍委實是個好人。”伸手拿起一件珍珠衫,臭美地將珍珠衫披在身上照鏡子,聽珍珠嘩嘩的聲音,鏡子裡自己雪白的臉龐被珍珠映得越發細膩,又低聲笑道:“金將軍太客氣,只這些就不少了。”
金折桂眼饞地來回將四個箱子摸了摸,“世態炎涼,你快將東西收了。然後把揚州的土物叫人送出去,免得有人懷疑你是肥肉,又要算計你。”她素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猜度人的,況且若有人知道無父無母的戚瓏雪,生的貌美如花又富得流油,難保不算計她,來個財色兼收。
戚瓏雪點點頭,趕緊將箱子鎖上,然後只留下裝著土物的箱子,叫人進來把裝了金銀珠寶、藥材的四口箱子放進塞鴻齋小庫房裡,然後再吩咐人把揚州的土產送給府裡眾人。
“走,去問問母親我的呢。”金折桂此時不用柺杖了,走路姿態雖不甚好看,但不妨礙速度,拉著戚瓏雪就向前去,路上路過金玉桂的秋居、金湘桂的貫雲院,見這兩個院子門口的婆子殷勤看來,笑了笑,又向前去,穿過一道巷子,見著金朝楓一溜煙地跑向二房,遇上了金折桂、戚瓏雪,他就停住腳,偷偷去覷戚瓏雪。
“五哥哥跑什麼?”金折桂問,“仔細祖父知道你沒事又向後院跑,又罰你抄書。”
金朝楓低聲說:“五妹妹,大哥哥的東西運回來了。”
“真的?”金折桂心想金朝梧這次果真賺銀子了?“不妨礙五哥哥發財,五哥哥快去吧。”
金朝楓答應一聲,待要走,又回頭對金折桂低聲說:“六妹妹仔細一些。”說完,便趕緊向二房跑去。
金折桂、戚瓏雪對視一眼,默契地撅嘴,又趕緊向沈氏那邊去,在門邊瞧見了被沈氏打發出來的岑氏,果然岑氏原本就待戚瓏雪客套,此時越發熱情了。
“阿五姑娘,下個月是我生日,正好家裡出孝,還請你賞臉去坐坐。”
戚瓏雪瞅了眼自己身上的孝服,為難道:“三夫人相請,原不該辭……”
“哎呦,是我忘了,只是阿五姑娘也快出孝了吧。正好家裡要做顏色鮮亮的衣裳,回頭叫大嫂子給你先量身量再挑布。魁星,莫忘了跟大嫂子說。”
金折桂笑盈盈地答應,待岑氏走了,就低聲對戚瓏雪說:“三嬸怕是猜到了。”
揚州戰火不停,戚家哪有那麼多好端端的家當送來。
戚瓏雪道:“幸虧三夫人心腸好,她知道了也無妨。”
“阿五,防人之心不可無呀。不是隻有害人才叫人害怕。”金折桂在心裡腹誹,跟戚瓏雪兩個還沒進屋子,就聽屋子裡金蟾宮叫道:“叫我財神爺!”
“財神爺是送財的,不是貪財的。快把東西放下,你不是要做風流才子嗎?怎地一身銅臭?”沈氏連聲罵道。
白鷺笑說了一聲“小姐、阿五姑娘來了”,就把簾子開啟,金折桂、戚瓏雪二人進去,險些被閃花了眼,只見金蟾宮坐在條案上,頭上歪戴著一頂金冠,懷裡抱著兩個沉甸甸的金元寶不放。
“風流才子愛美人,快,蟾宮,把東西給美人姐姐。”金折桂看沈氏去搶金蟾宮的東西,金蟾宮就在條案上跑,趕緊走過去伸手討要。
金蟾宮自是對金折桂的話無所不從,在條案上站定,咬牙使勁地將手上的元寶遞向戚瓏雪,“美人姐姐,給!”
“要死了你。”金折桂不禁嫉妒地看向戚瓏雪。
戚瓏雪含笑伸手將元寶接住,然後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