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拾雨有些無奈地看著笑得燦爛的木司南,“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可以認真地告訴我嗎?”
木司南慢慢地收起了笑意:“如果我說,剛剛說的不是玩笑話呢?”
“那時候我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記得,我不記得那時候見過你。”她患病是在宮旭離開之後。
如果木司南說,他第一次遇見她是在三年級的時候,她或許會相信,但是一年級,她可以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那麼……我說了,你確定你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我嗎?”木司南的眼神漸漸變得認真起來,“你能保證,情緒不會過於激動嗎?”
“我相信我的自制力,雖然這聽上去就像是個笑話。”夏拾雨自嘲地笑了一聲。
“宮旭。”木司南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宮旭的墓地裡。”
夏拾雨只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那個殘缺的畫面被補齊了,轟隆隆的下雨天,她跪在地上撿玫瑰,有人朝她遞過一隻手,那上面放著一朵白玫瑰,她接過來,手指卻被玫瑰上的刺扎傷了,血顯得那麼刺目。
她的視線往上移,終於看到了給她遞花的少年的臉。
那張臉和眼前這張臉重合了起來,支離破碎的畫面終於拼合在了一起。
“是的。”她想起來了,那天是宮旭的忌日,她從醫生那裡得到了准許,她被准許去墓地看望宮旭。然而就是在那裡,她遇見了宮雅——宮旭的妹妹。
她的情緒失控了,每次她情緒失控的時候,那部分的記憶就會變得很模糊,甚至有一些乾脆就不記得了。比如說宮旭離開的那個月,整整一個月的記憶,她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於是她就忘記了,忘記了那天在雨裡替她撿起白玫瑰的男生,連同那場大雨一起忘記了。
“原來是你。”她的表情說不清是想哭還是想笑,只覺得心中滿是悲涼。
“後來我們在你學校見過一次。”木司南緩緩地說,“那天也是個下雨天,我因為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你的情緒特別激動。”
腦海中,有光怪陸離的片段在閃動,那些光慢慢地拼湊成了一個淡薄的剪影。
是的,那天也是個下雨天,她坐在宮旭的座位上睡著了。那一天她知道了,宮旭其實也是在看著她的,她心中被酸澀的幸福填滿,等到醒來,已經是大雨傾盆。
他從窗外跳進來,一手關了窗,眉目裡似笑非笑。
他說:“因為你的緣故,我最好的朋友死掉了。”
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她被驚濤駭浪捲走,被情緒左右。那場大雨裡,她踉踉蹌蹌地走,她哭了一路,心痛了一路,可她竟然又一次忘記了。
不知是不是記憶被開啟了一個角,很多有關木司南的事,漸次浮上了腦海。他好像總是在對她做自我介紹,她總是不記得他。
“哈哈。”她明明笑了,卻淚流滿面。
03
當那些塵封的記憶被開啟,當那些激烈的情緒湧上來,夏拾雨拼命地壓抑著自己的心跳。她必須剋制,必須保持理智,她不能任由情緒左右自己,她想要清醒地活下去。
是的,那種想要活下去的心願,在此刻顯得那麼強烈,而在她心上種下這顆種子的人,是木司南。
他漫不經心地遊走在她身邊,告訴她深海之外有森林,告訴她如果夢想實現了,暫時找不到新的夢想,他就將自己的夢想借給她。
他明明熱愛森林,卻陪她去了海洋。他在她遺忘的回憶裡,一次一次地告訴她他是誰,一次一次地在她情緒最激烈的時候出現。
“宮旭,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木司南緩緩地將他和宮旭之間的事,一點點地說了出來。
如果這一切註定要被她知道,那麼他希望向他傾訴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其餘任何人。
因為那些人無法將他的心情說出萬分之一,他滿心沸騰的思緒,輾轉反側的情思,除了他自己,無人能懂。
“你現在明白,我為何要冒充你的同學,出現在你面前了嗎?”他苦笑了一下。那時候的他,根本沒有提起宮旭的勇氣。他不想刺激她,任何會讓她情緒失控的話,他都不想說。
“謝謝。”夏拾雨不是個傻瓜,她知道木司南是用心良苦,“可是你應該憎恨我、討厭我,畢竟是我的原因,害得宮旭死掉了。”
“可是看著你變成那個樣子,誰都恨不起來吧?”木司南說,“你告訴我,要怎麼去恨一個,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