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經凝止,雪落在劍穿過的傷口上,將結痂的傷痕撫平……而後除夕夜的發生的一切都似被淡去。
只是傷口還在疼,因為劍穿過胸口,傷在心上。
容清淺猛的睜開眼,而後不由自主的蜷縮成一團,警惕的打量著。
是錯覺嗎?
這是怎麼了?
一瞬間頭痛欲裂,思緒像是被人抽離剝削碾壓然後再匆忙的塞回去。
剎那間神情渙散,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這張臉,這個人。
趙祁曄正一襲紅色錦衣,長身玉立的站在她面前。
被恐懼與怨懟支配著,容清淺往後縮了縮,頭埋在膝間,眯著眼,什麼都不敢看,心裡唯一想的,就只是逃的遠遠的,離那個人遠遠的。
可那人卻不依不饒,一雙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將她硬生生拉到他身前,眼睛緊緊盯著他,滾燙到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燒成灰燼而後融在血肉裡。
這張臉,其實並不恐怖,稜角分明,眉目疏朗,淺色的眼眸燦若星辰,是極俊逸的模樣,也是容清淺最沉迷的模樣。
他曾怒斥過她,曾嘲諷過他,也曾溫言細語的哄過她,而如今此刻,他卻用滾燙的聲音與炙熱的言語在她耳畔喃呢她的名字。
“你還想怎樣?”容清淺聲音顫抖,人也奮力想從趙祁曄手裡掙開。
可她越是掙扎卻被他抱的越緊,趙祁曄就那麼禁錮著她,靠在她的肩上,語調溫柔而又有些顫抖的說,“清淺,你終於醒了,我好以為你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是啊,那麼重的傷,穿心而過,又豈會輕易愈和,所以是他殺了她又救了她,而後要囚禁她,折磨她她生不如死嗎?
可趙祁曄不曾言語侮辱也不曾輕薄她,只是緊緊的將她勒在懷裡,勒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容清淺鬼使神差的在離她最近的那個人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直到血腥氣在唇舌間蔓延,那人也不曾和她分開絲毫,她亦不曾鬆口,像是發洩心中的怨恨與不甘,想要將這個人連血帶肉的咬碎。
“你還想怎樣?還要我如何?非要我把命賠給你嗎?”
聽到她顫抖的,冰冷的話,趙祁曄終於神情凝滯,恍惚了片刻,容清淺趁勢將手伸到背後,把緊摟著她腰的趙祁曄的手指一節節掰開,而後飛快的縮到床角。
趙祁曄半跪在床上,再從抓住她的手腕,慢慢靠近她,而後抬起另一隻手,像是要觸控她的頭髮,又像是想要擦去她眼下的淚痕。
“你別過來……”容清淺將手邊的軟枕扔向他,砸到趙祁曄膝上,而後被他輕輕撥開。
趙祁曄的手終於停在她的臉頰,緩慢而輕柔的摩挲,將黏膩的眼淚一點點拭去。
“別碰我。”容清淺一側臉要躲開他溫熱的手指,出去本能,顫顫巍巍的髻上拔下一支釵,釵尖抵著自己玉一般瑩白的脖頸說,“你別碰我……”
趙祁曄像是慌了神,停在她臉頰上的手順勢便要去奪她手裡的釵,掙扎間,釵尖刺破素潔無暇的頸,凝出一滴血珠。
她大概是瘋了傻了才會在這種時候拿自己的性命來威脅他,在國公府時明明是這人拿著劍要殺自己,如今自己若是死了,豈不更遂了他的心意?
可為什麼要自己死,為什麼要拿自己去成全他,他哪裡值得自己拿命去成全!
他從來都只會踐踏自己的真心,甚至毀了她的家族,害了她的父母,把她逼的無路可走。
容清淺看著眼前這個人,怨恨瞬時間濃重到極致,從前不顧一切的為這個人付出的一些都像是不甘的火焰燒盡她的理智。
她不知所以的倒轉釵頭,釵尖衝著趙祁曄,狠狠的刺下去。
那人沒有躲,甚至連攥著她的手都不曾鬆開,只是默默地受了。
腥紅的血順著釵頭流到她手上,滾燙到要將肌膚灼盡,那般豔麗的顏色映到她的眼中,將她的神智驚醒,而後她不知所措的鬆開手,張皇的望著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只能由著那人靠近她,抱緊她。
直到此刻,心終於一片沉靜,目光四處張望才發現此間已不是上一瞬的容國公府亦不是她的鳳儀宮。
而是……而是闊別多年的,雍王府。
趙祁曄登基後,潛邸早已封禁,她又怎會被帶到這裡……還是在這種時刻,這種情形。
床上掛著緋紅色的雙羅帳,鎏金的芍藥花香球掛在羅帳四角,紅色流蘇垂下,慵懶的搭在平鋪著的赤色鴛鴦衾上。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