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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探,伸出車子。他的臉頰浮現出不太健康的紅色,身上裹著的貂裘似乎也抵禦不了寒氣侵襲,整個人冷得微微發抖。

陳群把趙彥接走以後,郭嘉留在許都衛裡與滿寵聊天。當董承被劫的報告傳到以後,他立刻召集了包括孫禮在內的一批精銳騎兵和一個老人,追出了許都。名義上,郭嘉是要去追擊袁軍奇襲部隊,可實際上有什麼打算,誰也不知道。

不過這個計劃,在這裡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按照郭嘉的推算,劫囚得手以後的袁軍奇兵,應該全速向著北方逃竄,中間不會做任何停留。為了配合他們,郭嘉還特意讓曹仁調開了所有的巡哨。

可是袁軍為何在這裡打了一仗?難道是遭遇了曹軍的小巡邏隊?

孫禮把他所看到的景象詳細描述了一番,然後把懷裡的幾張畫像交給郭嘉。郭嘉接過去看了一眼,臉色一僵:“哎呀哎呀,我的運氣……哦,不,是鄧展這傢伙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郭嘉咂咂嘴唇,他在看到畫像的瞬間就想通了其中因果。鄧展在溫縣一定有什麼驚人發現,所以提前要趕回許都,結果恰好在半路遭遇了袁紹派來劫囚的奇兵。

這兩件事都是郭嘉安排的,本來在時間上錯開了一天。可鄧展的自作主張,導致兩件事正撞到了一起——如此的巧合,也只能歸結為鄧展運氣不佳了。

好在鄧展沒忘記自己最關鍵的任務,出事前把畫像扔在路旁雪堆裡。袁紹軍大概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也沒興趣知道,這才讓孫禮回收過來,算是完成了鄧展他最後的使命。

“鄧展的屍體呢?”

“沒有屍體,只有這五張畫像。”孫禮回答。

奇怪,袁軍應該沒有掩埋屍體的餘裕,他們幹嗎要帶走鄧展?郭嘉縱然智計通天,也想不出其中原因。他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對於這種無法判斷的疑惑,想不通就很快放棄了,轉而去看那畫像。

郭嘉首先注意到,每一張的人像髮髻偏右的地方,都有一個小小的墨勾,不仔細看不出。這墨勾看似閒筆偶落,實則是郭嘉與鄧展約定的暗記。如此一來,倘若有心人想偷換,便一目瞭然。

確定了畫師真偽以後,郭嘉才去看那畫像。這五張紙皆是掩埋在雪中,已被雪水濡溼,墨跡洇開。其中三張畫像的人臉很相似,其他兩張的人臉輪廓與前三張略有不同。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畫師是根據別人描述而繪,描述有詳有略,因此執筆重現必有偏差。

郭嘉端詳良久,覺得這人眉眼之間似曾相識,可印象又虛無縹緲,一旦試圖想得再清晰些,印象便倏然消散。

難道楊平苦心孤詣要掩蓋的真相,僅此而已?難道鄧展連夜趕回許都的動機,也僅此而已?在畫像上,郭嘉看不出什麼問題,但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郭嘉把紙疊好揣起來,決定把這件事先擱置,他不想因為這個意外打亂正事。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身上的衣服裹緊。孫禮有些焦慮地望向郭嘉,他們出發時就耽擱很久了,如果在這個地方多做停留,只怕那些袁軍早跑得沒蹤影了。

“奉孝,你大半夜的把老夫叫出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郭嘉身旁的老人忽然問道,語氣裡有淡淡的不滿。

郭嘉擺出無奈的表情:“您也看到了,我這不也是才撿到嘛,順便問問而已。咱們的正經事,還是車騎將軍。他與你我關係都不淺,國家勳貴,不可任由落入賊手。”說完他手指頭往遠處的黑暗勾了一勾。在他們視線所不能及的遠方,淳于瓊的騎兵正風馳電掣地奔跑著。

他話是這麼說,卻一點也不著急。老人佝僂在馬車上,也把視線投入到那片黑暗中:“河北騎兵這麼快的腳程,你拖著我一個老朽,怎麼追?”

“您追不上,可是徐福追得上嘛。”郭嘉爽朗地笑起來,笑到後來又連連咳嗽了數聲。老人神色先是一凝,旋即又舒展開來:“郭祭酒你這回漏夜追擊,果然是狩人之意不在狐。”

“不把您請出城,他怎麼會出來呢?”郭嘉拍拍車轅,示意輕車可以繼續前進了,然後側過頭來,細心地把老人膝前的毯子往上掖了掖:“楊家在平亂之中居功闕偉,曹公開心得很。這次袁紹劫囚,茲事體大,自然也得借重您的力量,方顯朝廷之團結嘛。”

你肯借出力量去追董承,顯示的是朝廷團結。言外之意,你若是不肯,自然就是跟朝廷不團結了。跟朝廷不是一條心,就是跟曹公作對。跟曹公作對,那麼這次董承被劫之事,一定也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