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但同時面對這麼多人,恐怕也難抵擋多久。曹丕和劉平用出全身力氣,拼命推開最後一塊巨石,井下通道的入口終於全露了出來。
“石頭不要全推開,留一半。”鄧展說。曹丕和劉平同時把目光投向他,有些不解,鄧展淡淡道:“總得有人留下來,把石頭重新堵上去,爭取些時間。”
他言下之意,自己也要效仿史阿斷後,用命來拖延追兵。曹丕只是簡單地點了一下頭,史阿和鄧展都是發了血肉之誓的,他們的命本就該為曹丕而死。而劉平的心中,卻震動極大。鄧展這是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主動要求斷後。他在臨死前,會不會把秘密告訴曹丕?自己不殺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井口突然傳來史阿的一聲慘呼,然後一條血淋淋的胳膊從上面掉下來。胳膊末端的手裡,還攥著一枚藥丸。曹丕拔開手指,拿起藥丸,他記得這是史阿的寶物,華佗親制的解毒丹藥,名為華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把這東西扔了下來。
“二公子,要活下去啊!”史阿最後聲嘶力竭地喊道,然後撲到井口,用身體死死遮住,緊接著傳來一陣金屬刺入血肉的沉悶鈍聲。
黑暗中曹丕的表情誰也看不清,他把藥丸擱到懷裡,一貓腰鑽進通道,徑直朝前爬去。劉平看了鄧展一眼,也鑽進通道。他很快聽到身後的通道被石頭重新堵了回去,還有幾聲悶響,估計是鄧展又堆上去了幾塊石頭。他一直到曹丕離開,一句話都沒說。
通道很狹窄,有些地方甚至收緊到讓人擔心是不是到了盡頭。好在這種情況並未出現,也沒出現有任何岔路。走過一段以後,磚牆就變成了土牆,最後變成了一個天然的洞穴,土地都頗為溼潤。這估計是以前白馬城的什麼人沿著地下河道修建的。
曹丕和劉平不確定史、鄧二人能拖延追兵多久,他們只能不顧一切地拼命向前爬去。很快這兩個逃亡者膝蓋處的布被磨破,雙手也蹭出了血,腦袋因為無法判斷高度撞上牆壁好幾次,但是不能停。至於這條通道盡頭在哪裡,城內還是城外,會不會恰好落在袁紹軍的營中,他們完全不知道,也沒有時間去想。
忽然前面曹丕停住了,劉平差點一頭撞上他的屁股。
“怎麼了?”
“到頭了。”曹丕的語氣不算太好。
劉平心裡一沉,這是最差的局面,意味著敵人可以輕鬆地甕中捉鱉。曹丕慢慢退後一點,劉平點亮最後一個火摺子,火折的光芒灑滿了整個幽暗的地穴。他在周圍照了一圈,發現曹丕說的沒錯,周圍都是嚴實的泥土,沒有路了。
劉平剛要開口說話,忽然怔在了那裡——曹丕的雙頰居然有淚痕,這些眼淚把沾滿泥土的臉上衝出一道道溝壑,像是一隻花色狸貓,格外醒目。可以想象,剛才曹丕一邊在通道里鑽行,一邊無法控制地淚流滿面,卻倔強地不肯發出聲音來。只是不知他是在為什麼而哭泣。
曹丕意識到劉平奇怪的眼光,連忙用袖子擦了擦臉,拂去淚泥,故作冷漠道:“身後的追兵隨時可能追上來,現在我們怎麼辦?現在折返回去,也許還能幫他們省點腳程。”
劉平眉頭皺了起來,他有一個問題始終想不明白,遂問:“奇怪,如果這邊是死路,那到底為什麼要修這麼一條密道啊。”曹丕道:“也許原來是通的,後來坍塌了,史阿和徐他那兩個笨蛋沒仔細勘察,只道聽途說,以為退路仍在。”
聽到這句話,劉平的眼睛一亮,似乎捉到了什麼東西。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白馬城距離黃河很近,對不對?”曹丕點點頭。劉平又道:“黃河是會改道的,對不對?”
曹丕點點頭,說光是桓、靈二帝期間,就改過兩次,還鬧出水災。治黃是歷代施政的要策之一,曹丕被有意識地培養政治能力,關於治黃的掌故也頗有涉獵。
劉平急切地說道:“常理來說,白馬城的通道出口,必在河畔某處隱秘之所。而出口年久失修,十有八九已坍塌封閉,然後又逢江河改道……”
“你的意思是……”曹丕也漸漸明白過來。
劉平拿指頭戳了戳溼潤的頂壁泥土:“這泥土水氣特別重。我們現在,是在黃河下頭。”曹丕慘然搖搖頭:“就算你說的對,又如何呢?我們還是死路一條。”
“你會游泳嗎?”劉平突然問。曹丕剛想說學過一點,但馬上頓住了,臉色變得煞白:“你不會是要挖破這道障壁,把黃河之水灌進來吧?”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劉平開始用五指插入頂壁,抓下一把泥土,“決口的瞬間,我們可以從黃河底部游出去,絕不會再有什麼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