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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快速地對嚴儼笑了一笑,笑容苦澀而無奈。

嚴儼同樣無奈地衝她搖了搖頭。

剪完後,自言“作孽作了一輩子”的媽媽猶不肯停嘴,拉起女兒在鏡前轉個不休。嚴儼一聲不吭地看著笑笑彷彿娃娃般被她擺佈,眸光一閃,恰好瞥見在門邊探頭探腦的豆芽:“你怎麼來了?不上課?”

一個多月不見,瘦瘦小小的小鬼還是那麼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渾身黑不溜秋的,只有一雙靈活的眼睛轉啊轉地,亮得過分:“體育課,長跑測試,嘿嘿,反正我也跑不及格。”

嚴儼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瞧瞧你的出息!”

“魏哥也這麼說。”豆芽揉著腦袋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孩子特有的狡黠表情遠比在家長老師跟前時那張苦菜花般的哭臉討喜得多。

嚴儼情不自禁又拍了他一把:“別玩了,上課去吧。”

“嗯。馬上。”他齜牙咧嘴地衝著嚴儼樂,一伸手,手掌神神秘秘地攤開在嚴儼面前,“喏,魏哥給你的。”

嚴儼垂眼看,啞然失笑。

又是糖。上回是薄荷糖,這次換成了奶糖。活該魏遲一輩子娶不到好女人,這年頭,連幼稚園裡的孩子都不會用糖來道歉。人家會奶聲奶氣地從兜裡掏出半塊化掉的巧克力:“媽媽每天只讓我吃三顆巧克力,我留了一點,給你的。還有,嗯……對不起……”

嚴儼垂著手,任憑透明的糖紙被陽光照得發亮:“他怎麼說?”

豆芽搖頭晃腦地賣關子:“他說……”

“嗯?”嚴儼略略彎下腰。

跟魏遲一樣喜歡眼珠子四處亂飄的小鬼“嘻嘻”地笑,拉過嚴儼的手,強自把糖塞進他的手掌心:“甜的。跟昨晚一樣甜。”

他眨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好奇發問:“嚴哥,什麼意思啊?”

“轟——”地一聲,嚴儼整個從眉毛尖紅到腳底板:“胡、胡說……”

豆芽早跑遠了,似乎又想起什麼,箍著牙套的小鬼一路後退一路興奮地把臉漲得通紅:“嚴哥、嚴哥,我贏過魏哥了!山脊賽車,我超他的車,一個車身……”

一個遊戲而已,他高高舉著臂膀驕傲得像是贏了全世界。

那邊店裡旋風般衝出一道身影,衝著豆芽的方向揚著拳頭破口大罵:“小鬼!廢話那麼多幹嘛!死回去上課去!”

午後金色的陽光裡,套著寬大校服的少年抱著肚子笑得哈哈哈,頂著一頭亂髮的年輕男子哇哇大叫跳腳不迭,橫七豎八的髮梢生氣盎然地在光影裡跳躍,毫無形象可言。

嚴儼望著眼前的他,剝開糖紙,緩緩把糖含進嘴裡。

甜的,恰如魏遲所言。

於是嚴儼開口:“魏遲。”

魏遲含笑回頭:“嗯?”

他不帥,他沒錢,他吊兒郎當劣跡斑斑,社群門口曬太陽的九十歲老伯都還拿他當年的頑劣做笑話,從頭到腳都看不出來他有什麼好。只不過是嘴甜了一點,偶爾善良了一點,間或溫柔了那麼一點點,還有還有,不過是這張笑臉看起來比較陽光燦爛和煦溫暖。似乎當初乍然相見時,躍入心間的第一印像也是鞭炮陣陣裡他肆無忌憚的鮮活笑容。

嚴儼的心頭浮起一句話,他笑了,天亮了。

“你忘了你跟我說過什麼?”

“啊?”魏遲大惑不解。

高高的臺階上,嚴儼別開眼,看見自己落在玻璃門上的倒影。陽光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魏遲腳邊:“有個白痴曾經問過我,要不要一起看電影。我記住了,那個白痴卻好像忘記了。”

魏遲張大嘴……傻了。

那天的天氣特別暖和,金子般的陽光在小小的店堂裡鋪陳了一地。嚴儼扭頭走進店裡,拉過一個工具箱,悶頭把鏡臺上的所有東西胡亂往裡扔。回過神來的魏遲緊緊跟在身後,笑得像只吃飽喝足的貓:“我就說嘛,你肯定喜歡我的。”

嚴儼停下手:“滾出去。”

魏遲在鏡子裡笑,從這面轉到那面,而後消失在玻璃門後。他貼在門邊,扒著窄窄的門縫對嚴儼笑:“嚴儼。”

嚴儼不做聲。

魏遲喊:“嚴儼、嚴儼……”

嚴儼耳朵根發燙:“你幹什麼?”

“我喜歡你。”魏遲說道,“很喜歡。”

※※※※※※

晨光裡的嚴儼安靜地合著眼,睫毛很長,嘴角微翹,美好得動人。魏遲低頭想要靠得再近一些,鬧鐘響了,時間到了,嗓音嬌柔的小LOLI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