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下電話,從走廊回到包廂;桌對面的白謹正執起一壺紫砂;給自己斟了一杯綠茶。
“抱歉,我朋友的電話。”慕馮櫻收起手機;在藤椅上坐下;白謹謙和地笑著,說:“不;應該是我說抱歉,這麼晚還把慕經理叫出來。”
慕馮櫻慢慢地轉著玻璃杯,杯中茶葉在水中翻飛,她問:“白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白謹低垂著頭,重重地嘆了口氣後抬頭看她,語氣誠懇,“就是上次我和你說的那件事,慕經理,我真的希望你能幫忙。”
慕馮櫻有小小的驚訝,距離白謹上次找她已經過了半個多月,她和許洛楓商量後,打電話婉拒了白謹,她都已經淡忘了這件事,以為白謹肯定另尋婚慶公司了,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解決這個問題。
慕馮櫻說:“白先生,這件事觸及我們的行業底線,我真的無法幫忙。其實,辦一場簡單的婚禮並不難,你完全可以找一個熟悉的朋友過去操作,或者,找J市其他的婚慶公司試試。”
“我找過了。”白謹推一下自己鼻樑上的眼鏡,又嘆了一口氣,“我後來又找了兩家,但是慕經理,不怕你笑話,我實在沒有辦法把我和陶櫻的故事,對著一個陌生人再說一遍。你也許不知道,我到J市十幾年,你是唯一一個聽過我故事的人。”
他的眼神透著濃濃的哀傷,慕馮櫻不知該如何應答,白謹又說:“我今天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陶櫻身邊的醫生告訴我,她的時間不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月底。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很害怕自己會見不到她最後一面。我、我欠櫻櫻太多太多了。”
聽到一聲“櫻櫻”,慕馮櫻嚇了一跳,然後她就發現,白謹哭了。
這個看似沉穩睿智的中年男人,就在慕馮櫻面前狼狽地流了眼淚,他摘下眼鏡,單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無聲地哭泣著,連著肩膀都微微顫抖起來。一會兒後他鬆開手,眼睛紅紅地嚮慕馮櫻點點頭:“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慕馮櫻尷尬地答:“沒關係。”
白謹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重新恢復鎮靜,說:“慕經理,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以前的事,有惡夢,有美夢,我時常會夢到自己和陶櫻在西安一起生活的情景。我這個人比較迷信,就會想,這是不是櫻櫻在託話給我。慕經理,我一直覺得,我能和你認識是一種緣分,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你的婚慶公司叫櫻桃婚慶,你的名字裡又有一個櫻,你聽到了我和陶櫻的故事,這是不是說明,你就是我們的貴人,會幫我們達成心願?”
慕馮櫻目瞪口呆,許久後才開了口:“可是,白先生,我不是個迷信的人,我以前相信命中註定這種事,可是現在,我已經不太信了。”
慕馮櫻走出茶樓時,尤新陽已經等在門口,慕馮櫻走到他面前,問:“新陽,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尤新陽雙手插在褲兜裡,面色沉沉地站在路邊,他略微彎腰打量慕馮櫻的臉,慕馮櫻被他看得背脊發毛,懊惱道:“你怎麼神神叨叨的。”
尤新陽問:“我聽說,你和許洛楓要結婚了?”
“啊?”慕馮櫻皺眉,“你怎麼什麼都能聽說?你在他身邊安了臥底啦?”
“這麼說是真的要結婚了?”
慕馮櫻閉了嘴,低著頭腳尖踢地:“大概吧,他叫我去登記。”
“你不開心?”
慕馮櫻一時間腦子有些亂,反問道:“我為什麼要不開心?我哪裡有不開心?”
尤新陽見她眼神有些閃爍,忍不住脫口而出:“櫻櫻,你老實告訴我,許洛楓有沒有欺負你?他家裡人有沒有欺負你?”
慕馮櫻驚呆了,她發現尤新陽知道的似乎比她想象的都要來得多,她不由地問:“你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一些不好的事,關係到你的幸福。”尤新陽不再隱瞞慕馮櫻,“我知道那些人說的根本不是真的,但是你該知道,有些事無風不起浪,或者說,說多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慕馮櫻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路:“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你聽到了關於我的什麼謠言嗎?”
“沒錯!”尤新陽生氣地喊起來,“你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你是不是還很期待和那傢伙結婚?!慕馮櫻!你到底是有多喜歡他!就因為他是小桃的爸爸!不管他怎麼樣對你你都能忍受是嗎?我認識的慕馮櫻不是這樣子的女人!她有尊嚴!有底線!有原則!懂道理!她才不會為了什麼房子,為了女兒有個所謂的完整家庭而和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