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澗冰擦腳用的,比我擦臉的還乾淨,我是白痴怎能分辨得清?“我錯了,對不起。”本來以為我會被張澗冰拖下床大卸八塊,但是他卻雙手抱頭頹然坐在床上。
他的聲音由憤怒轉為無奈悲涼:“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說了不該說的話?”
王錚道:“不就是你的兩個爸爸什麼的。”
“那是胡說的,你們別當真。”張澗冰說得很心虛。
霍中華評價了一句:“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們是我的爸爸和叔叔,你們不要到處亂講。”張澗冰哀求。
“只要你不想著修理我,我就不說。”我第一個表示同情。
霍中華和王錚也得寸進尺要了一些好處,張澗冰沒有反駁一一應承。
於是從今天開始我們四人必須遵守419公約:在任何時刻任何場合不得提起有關張澗冰的家庭背景問題;張澗冰需履行如下三條義務,與安於世同學和平共處,每天為王錚同學打熱水,堅決支援寢室長霍中華同學的工作每週打掃一次宿舍衛生。
從此張澗冰同學被三座大山牢牢壓住不得翻身。我依稀感覺這好像是清末民初中國簽訂的某種不平等條約的翻版。
於世沉浮 正文 第20章
在419公約精神的指引下,我和張澗冰的關係得到進一步改善。每天他看見我已不再是劍拔弩張生吞活剝的表情,而是淺淺的微笑,飽含深意的眼神。他會如影隨形地跟在我身邊,及時提醒我犯的錯誤,雖然是嘲諷的語氣:“安於世同學,你的褲子拉鍊開了。”“安於世同學,你走錯教室了。”“安於世同學,你即將踏入的是女廁所。”“安於世同學,你今天上課沒騎腳踏車不用在教學樓下找了。”“安於世同學,你拿錯了,那是我的書包。”……
被張大帥哥寸步不離無微不至地關懷,我的虛榮心日益膨脹,從此開始注意著裝儀表言行舉止,每天至少照三次鏡子。
王錚提醒我說:“小安,張澗冰盯上你了,如果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裡,肯定要吃虧。多留神啊。”
我不以為然,我平均每天要做十幾件傻事,罄竹難書,把柄多到別人攥不過來,聰明如吳優當初都已經放棄統計這種事情,一般人估計與我近距離相處一個星期就會精神崩潰,或者被我傳染上白痴。
“安於世同學,你簡直就是個白痴,我才發現你居然總犯如此低階的錯誤!”張澗冰終於在一個星期後實在無法忍受我的傻,對我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故意的對不對?你成心做傻事耍我。我站在你旁邊作為你同宿舍的成員,臉都被你丟光了。”
我傻傻一笑:“對不起,白痴是會傳染的。”
“你罵我是白痴?”張澗冰已經出離憤怒了,眼看就要單方撕毀公約。
我害怕的用雙臂護住自己的頭部,哀求道:“我是白痴,你不要打我。要打也不要打頭,我媽說打頭會越打越傻的。”
“你……別裝可憐樣,是男人咱們就堂堂正正打一架。”
“你明知道我打不過你。”說這句話時我委屈的眼眶溼溼的,後悔當初學藝不精,怪我老爸沒給我報散打班,如今遇到高人只有被打散的份。
幸好霍中華和王錚及時出現,用公約作威脅制止了張澗冰的暴力衝動。表面上風波平靜,實際上我感覺得出張澗冰一定還沒有徹底原諒我,王錚也猜測他很可能會背後耍花樣整我。總之我和張澗冰的樑子不好解開。這些我都沒往心裡去,我沒有腦力算計那麼多事情,學習還忙不過來呢,還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禍臨頭。
有一天,張澗冰忽然對我說他有個師兄參加了一個設計投標,找他幫忙畫圖,工作量比較大但是相對簡單,他想叫我一起去。我們那會兒比較流行高年級同學找低年級同學畫圖打下手幫著做模型什麼的,高年級同學可以從簡單重複性勞動中脫身集中精力做方案,低年級同學也能從中學到一些畫圖技巧,長長見識。這是好事啊,我的北京師兄師姐從不找我畫圖,估計是因為看不上我的水平,或者多半瞭解到我有點傻比較笨,怕我幫倒忙。如今張澗冰主動邀請我,難道是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張澗冰把我介紹給他的師兄,那個哥哥上大三了,參加的是某個工程投標。純鋼筆墨線表現圖,兩張白紙一平方米左右的空白,我們需要幫他畫上疏密得當的草。也就是用0。1細的針管筆在上面一下下點點,幾十萬個或者更多個點組成一片黑黑的草。
這個工作看上去很簡單,不需要大腦,實際上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