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府衙之內,氣氛則更要熱鬧上許多,川辣火鍋在桌上冒出陣陣香氣,幾乎令人聞之垂涎。溫柳年正襟危坐斯文沉默,下箸如飛涮牛肉,連香油碟也已經是換第三個。暗衛在一旁感慨萬千,果然還是當年那個溫大人,吃飯風格一點都沒變,依舊這般以不變應萬變——就算其餘人再說笑談天划拳行酒令,我自巍然不動吃,天大的事也不會挪一下。
非常有讀書人的原則。
至於朝暮崖上,便又是另一幅場景。無數篝火堆被熊熊點燃,烤肉穿在木枝上滋滋作響,酒罈在一邊幾乎摞成小山,弟兄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笑鬧划拳聲快要衝上九重天。
“一年到頭,現在是最暢快的時候。”在最高處的涼亭內,陸追倒了兩杯酒,“這大概會是我們在朝暮崖上過的最後一個年。”
“倒是未必。”趙越道,“在除掉穆家莊後,我打算繼續回來這裡。”
陸追問,“過一輩子?”
趙越笑笑,“有何不可?能在這裡安靜逍遙過一輩子,也算是一種福氣。”
陸追點頭,也未再多問,只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酒杯。
街上的鞭炮聲逐漸喧鬧起來,尚雲澤與木青山坐在爐火邊,一邊守歲一邊包餃子——大哥大嫂累了一整天,所以早早就被催促去休息。
“好了。”包完最後一個餃子,木青山滿意拍拍手,放到廚房晾著,只等初一早上煮來吃。
“早些休息?”尚雲澤試探問。
“嗯。”木青山使勁伸了個懶腰,也覺得有些睏倦。
廚房裡有燒好的熱水,兩人洗漱完之後,木青山從櫃裡拿出被子,準備在床邊打地鋪。
尚雲澤道,“其實我們可以擠一擠。”
“不必了。”木青山抖開被子,“床本來就不大,堡主又高,擠在一起會不舒服。”
怎麼可能會不舒服!尚雲澤把他拎回床邊坐好,“天氣這麼冷,你若是睡在地上著了涼,我要如何向溫大人交代?”
木青山道,“被褥很厚。”
“再厚也不行。”尚雲澤將人塞進被窩,命令,“就在床上睡!”
木青山只好使勁往牆角貼,好留給他多一些空間。
但床只有這麼大,兩個成年男子睡在一起,又如何能寬敞的起來——更別說尚堡主還甚是高大。
木青山窘迫道,“我還是去睡地鋪吧。”
“這樣剛剛好。”尚雲澤堅決不肯將人放走。
但是很擠啊……木青山覺得自己幾乎要貼進他懷裡,於是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尚雲澤扯過被子,淡定將兩人蓋住,而後便揮手掃滅蠟燭。
空氣裡有淡淡香味,木青山在黑暗中盯著床頂,一絲睏倦也無,並且默默決定等下個月發了俸祿,一定要往家中添置一張大床,再貴也要買!
由於除夕守歲的緣故,所以大年初一全城人都是中午才起床,街道上除了小娃娃,幾乎連一個小攤都沒有。
溫柳年站在櫃子前,將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拿了出來。
花棠見到後點頭,“過年是該穿身好衣裳,討個喜慶,自己心情也好。”
“與過年無關。”溫柳年道,“本官打算親自去朝暮崖接趙大當家下山。”
花棠聞言有些意外,“如此隆重?”
“總歸過年沒事,在府衙閒著也是閒著。”溫柳年道,“既然是雙方合作,那多表現出一些誠意也未嘗不可。”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花棠總覺得,趙越大概不會感動,相反應該又會為此頭疼。
而尚堡主此時也很頭疼,因為木青山堅決不肯再留宿家中,說是吃過晚飯就要回府衙。
住處的確不寬敞,所以哥嫂也沒有多做挽留,只說讓尚雲澤以後多來做客。
尚堡主心中遺憾,昨晚抱了一整夜,滋味著實是好,還在等著今晚繼續抱,居然就要回去,心中自然不捨。
但木青山顯然沒打算妥協,事實上他昨晚幾乎沒怎麼睡著,天亮之際好不容易有了睏意,卻又被人一把抱進懷裡,驚得瞬間清醒,哪裡還能繼續睡。
尚雲澤只好妥協。
朝暮崖上,趙越與陸追商議完與官府合作之事,便早早各自休息,只是第二天早上還沒來得及吃完早飯,就有小弟風風火火衝進來稟告,說上次下五子棋那夥人又來了。
趙越拍桌子站起來,沉著臉大步往外走。
陸追頭疼跟上。
溫柳年依舊以一顆棉球的姿